有些事情,放任自己抱怨吐槽开玩笑,却听不得别人说个不字,比如家乡,比如母校。
对于李不琢,得再加一个:庄佩茹。
李不琢的父亲李鹤染过去是中学语文老师,全校闻名的美男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书生的清秀文气。当年庄佩茹帮小侄女开家长会一眼相中他,继而围追堵截,展开猛烈追求。
李鹤染招架不住,稀里糊涂跟她结了婚。等有了李不琢才发现,他和庄佩茹完全是两路人。
庄佩茹爱现眼,嗓门大,粗线条,这让低调细致的李鹤染非常不适应。原先婚前她都收着藏着,婚后藏不住了,才抖落出来。李鹤染读过许多书,和庄佩茹吵架的时候张嘴一通旁征博引,可好些典故太高深了,她听不懂。
渐渐陷入旷日持久的冷战,李鹤染回家做好饭,不叫她,转而对只有几岁的李不琢低声说:“你去叫庄佩茹来吃饭。”
李不琢一点头,回身大喊:“庄佩茹,过来吃饭!”
庄佩茹摸摸女儿的脸,不跟他置气,笑呵呵地吃饭,饭后告诉李不琢:“你叫李鹤染洗碗,他今天菜烧糊了,要罚。”
李不琢犹自扬起天真小脸,又朝父亲喊去:“李鹤染,庄佩茹说你菜糊了,罚洗碗!”
夫妻俩在一次次的明争暗斗中用女儿做传话筒,做间接较量,等察觉家里很久没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李不琢已经改不了口了。
但谁也没去纠正,坚决贯彻“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让李不琢这样叫了下去。
李鹤染求的是贤良内秀的妻子,偏偏庄佩茹不懂安分守己,执意要与小姐妹去千里外的澍城打拼。这触到他的逆鳞,两人由冷战升级为争吵。
其实他也退让过,带李不琢去澍城找她,辞去教师职务甘愿缩进格子间做文员。
但还是没逃过劳燕分飞的唏嘘局面。
庄佩茹自认不是好妻子,却无论如何不肯把李不琢交给李鹤染,离婚后独自带着女儿过活。
之后看来,她也不是个尽责的好母亲,没把李不琢教成想象中的样子,放养过度,掰不回来。日子鸡飞狗跳,索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却在李不琢心中,成为一块隆重的存在。
记得庄佩茹同她说过,这辈子不后悔追求李鹤染,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她想圈回家里养。可事业哪有那么容易,她能力不够,两头顾不上,还与领导纠缠不清,没能好好珍惜家庭。
李不琢那会见她眼角噙泪,不禁嗤鼻,“你等着看,以后老公和事业我都拿得住!”
女儿才十五岁,真不知道说这话是谁给的底气,庄佩茹瞬间破涕为笑。
在沈初觉还没出现的时候,李不琢曾经和林锦承一起疯,一起野,骑在他摩托车后座上,两个人迎着午夜孤烈的大风,大骂家里的腌脏事。好像只要说出来,不快就会随风消散。
李不琢猜这或许让他误会,这种事人人得而诛之。
可庄佩茹是断在她心里的一根刺,谁敢动,谁找死。于是在听到林锦承在线那头洋洋自得的声音,她握住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轻声应道:“好。”
*
对于李不琢的单刀赴会,沈初觉不放心,又拗不过,开车送她的路上,少见地沉下脸,一言不发。
“我肯主动交代,你该开心啦!”
沈初觉握紧方向盘,直视前方的路面,平静无澜地说:“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对她意有所图的男人,我真的好开心啊。”
“你不相信我?”
沈初觉偏头飞快看她一眼,“你小心点,有事及时联系。”
“等我拿到照片,就一把火烧了他的破会所!”
“烧。”
“打断他的狗腿!”
“打。”
“往他衣服裤子里倒一桶蟑螂,领口袖管和裤脚全都扎紧,再五花大绑吊起来!”
沈初觉不作声地笑。
“笑什么?”
“在想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和日理万机的沈总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李不琢靠着椅背,惬意地翘起腿,沈初觉给她的副驾座椅后调了点,整个人看着像要陷进去。她原本就随意绑了个马尾,这样压一压,再起来怕是松散得不像样。
不要紧,故意的。
她今天挑了件素净的白t,一条露踝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皮革运动鞋,随性的街头气息。还罩了件oversized蓝色格纹西装,干净利落的廓形感,愈发衬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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