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宝住你家了?”
“赵金马上要出国了?”魏真按着太阳穴,发愁道,“他不要赵大宝了。”
“啊?”吴建脸上闪过惊讶,不过他马上恢复了平静,拿起烟点着,又递了根给魏真。他不会追问赵金丢下赵大宝的原因,跟他没关系,他只担心一件事,这个傻缺不会心一软就此留下赵大宝吧,“这个拖油瓶你打算收了?”
魏真不说话,垂着眼将眼底的神色遮盖尽无,吴建只看到魏真细密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掐灭只抽了几口的烟,打开赵大宝带来的饭,狼吞虎咽吃起来。
“操!”吴建有点儿崩不住了,“你真这么打算的,你想清楚了吗你,你的日子都不宽裕,再加个赵大宝,以后哪个姑娘会嫁你...”
“我没那么伟大,我打算把他送孤儿院。”
魏真嘴里鼓鼓囊囊含着饭,说的不是太清楚,但吴建还是听明白了。明白了的吴建反而觉得丝丝的不可思议,他以为他不定要怎么费力劝说魏真,魏真才会同意把赵大宝送走,毕竟魏真对赵大宝的疼爱是有目共睹的,没想到魏真竟这么干脆,这句话说得也是没半点表情。
这样一来,吴建倒有些可怜赵大宝了。
你每天喂路边的小狗食物,小狗以为你很喜欢他,无处可去了,跟着你回了家,你却毫不留情一脚踢开了,那你当初还不如不喂他。
吴建感觉赵大宝就像路边的小狗,魏真就是那个喂小狗的人。
吴建抽着烟看着埋头吃饭的魏真,难得悲凉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送走?”
魏真说,“就这几天。”
吴建仰在老板椅上,弹了弹烟灰道,“要不送儿童福利院吧,我爸认识那里的院长,赵大宝去了不会受委屈。”
魏真抓着筷子的手僵了僵,点了下头。
吴建感慨道,“想想赵大宝也挺可怜的,人都要送走了,你对他好点儿吧,你看他眼睛肿什么样了。”
魏真没言语,提着餐盒走了。
晚上,魏真来了酒吧,四周都是三个一桌,五个一伙,嬉笑谈天,只有他是一个人孤寂的坐在卡台,桌台上是他喝得琳琅满目的空酒瓶。
他已经很久没来这种场合了,暧昧昏暗的灯光,颓靡狂热的音乐,陌生又熟悉。以前他身边总是拥簇着许多人,只要来了酒吧,他都会和那些人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带一个女人回家睡觉。
那生活不快乐,但却麻木的没有痛苦!
可今晚,无论他怎么喝,那心都是痛的,一抽一抽,令他无法忍受!
赵大宝应该还没睡,因为他手里抓着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魏真冲着服务员动了动手指,又点了一打啤酒,这下魏真是真扛不住了,他晕乎乎扒在桌台上,不一会儿看看手机。
半个多小时没响了,赵大宝肯定是睡了。
魏真回到家里,打开门,赵大宝却不在。小厅里没有,卧室也是空的,魏真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正要往出返,听到了钥匙开门声,他转身坐到床上。
赵大宝推开里屋门的时候,魏真正在点烟,赵大宝站在门口没再往里走,不安的低着头。他早出去了,魏真不接电话,他担心魏真安全,去了吴建汽修厂。
现在看来,老魏只是不想接他的电话。
魏真盯着赵大宝抽完手里的烟,掐灭,招了招手,“赵大宝你过来。”
赵大宝就这样一直低着脑袋,来到魏真身边,他闻到了浓浓的酒气,“老魏你渴不渴?”
魏真向后挪着靠躺在了床头,“谁让你买手机了?”
赵大宝亟不可待的说,“老魏我有钱,真的,我有。”
魏真突然坐直,生气的低吼,“我问你谁让你买手机了,你别和我扯别的。”
赵大宝仔细瞅瞅魏真,匆匆跑出去倒杯水端进来,坐在魏真身侧,一手从上至下来回抚魏真的胸口,一手把水送到了魏真嘴边,“老魏别害怕,别害怕,先喝口水。”
魏真躲开嘴边儿的水杯,低低的笑出了声,“连你也看出我有病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赵大宝放下水杯,急得摆手,“老魏你最棒了!”
魏真楞了一下,赵大宝又忙迭不失地跑去小厅摆了块儿热毛巾回来,捂到了魏真脸上。毛巾一擦,魏真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他看看身旁的赵大宝,环视了一圈房间,这时他注意到,早上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卧室,已恢复了原有的整洁。
“睡吧。”魏真起身去了小厅。
这一晚,魏真睡在了沙发上。赵大宝没去喊魏真,小孩儿趴在床上,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团黑影,困得睁不开眼了也不睡,就那么死盯着。
赵大宝想,老魏刚才好像又要发疯,他可不能睡啊。
赵大宝年龄小,不懂心理这一套,但他大约明白,魏真昨晚的行为多少是不正常的,他很担心魏真乱砸东西,更担心魏真自己伤到自己。
昨晚实在是太可怕了,老魏满头大汗,睁着眼,喘着气,无论他怎么喊老魏,老魏都听不见,他去抱老魏,老魏却抓住他的肩膀,拼命的摇,还把他狠狠推倒在地,茶几上的碗盘也被老魏砸了满地,幸亏他手快,把手机抱在了怀里,不然手机肯定也被砸坏了。
一想赵大宝更不敢睡了,盹儿打了又打,头歪了又歪,天快亮了才踏实闭上眼。
嗯,老魏睡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发疯了。
接连几天魏真都没回卧室睡觉,一宿一宿窝在沙发上。他倒是再没去喝酒,一下班就早早回了家。可他不愿意看到大宝,赵大宝在他眼前一晃悠,他的心莫名的开始难受起来,就是这么矛盾,很怕看到赵大宝,可想和赵大宝呆在一个空间里。
而赵大宝也很领的清,知道魏真不想见他,没事儿从不去小厅,每晚趴在床上偷偷观察魏真的情绪有没有大的波动。
这晚,安安静静睡在沙发上的魏真,突然起来打开灯,抽了会儿烟,踏入了那间,几天他都没进来过的卧室,大束的光照到床铺间,魏真走过去跨坐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