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抢过酒瓶:“不许喝。”
“就一口。”
“半口也不行!”雅霓瞪眼睛。
路浔说:“点都点了,不喝浪费。”
“浪费不了。”雅霓拿过酒瓶子豪迈地对嘴喝一大口,然后酒瓶往桌上一拽,“我喝,你看着!”
那生猛霸气的小模样,不比男人差分毫,把邻桌那几个初中男孩都看傻了。路浔明白,雅霓是担心他身体,早上烧刚退,现在就喝啤酒,确实嫌命长。想想自己回燕城半年多,八个字形容:物是人非,喜忧参半。但能遇到雅霓,路浔还是觉得很幸运。如果她是个男孩,两人一定拜把子。
“雅霓,谢谢你。这段时间,承蒙照顾。”路浔饮料代酒,碰碰酒瓶。网吧关了,他俩也得分道扬镳。
雅霓拍桌子:“有病啊你!”转而又笑,是女孩子遇到开心事,最甜美的那种笑。从心底而发,似花开,喜悦一点一点蔓延至唇角眉梢。锅水开了,把肉菜倒进去。桌上腾起袅袅白雾,她隔着一片朦胧细细看路浔。
他不紧不慢吃着菜,新剪的短发柔和了棱角分明的脸型。外套拉链垂在胸口,露出里面黑色的圆领t恤和平直好看的锁骨,趁着白皙光滑的皮肤,如蝴蝶展翅稀薄的云间。
雅霓忽然想伸手摸一摸。
“浔哥。”
“嗯?”
“想租哪儿的房子?”
“尽量市区,如果不行,就去郊区。”他吃一口羊肉,低头打开手机查询租房信息。眉头微蹙,慵懒的愁容。
住市区好找工作,虽然近些年燕城发展迅猛,但郊区工作岗位甚少。就算有,也是建筑工地之类的重体力劳动。路浔虽然刚26岁,但前几年因生活中的一些变故,身体毁的可以。肺活量还不如街边跳舞大妈好。
雅霓酝酿许久,鼓足勇气说:“要不咱俩合租吧。”
咣当!旁桌收拾餐具的服务员打翻了一个空盘子。
雅霓一激灵。路浔抬头,“什么?”
真没听到吗?雅霓不信,但是又不得不信。她的示好,不止这一次,但总被他云淡风轻的略过。那巧妙的闪躲,让雅霓分不清是有意还是无心。拿起酒瓶大口灌一口酒,雅霓告诉自己豁出这一次,声音大起来:“我说,咱俩合租吧!房租水电一人一半,怎么样?”
心跳真快,要他妈死了!
很意外的,路浔点起一根烟,开始思索。
又不意外。思索片刻,他轻轻摇摇头,唇角带笑。说“嘲讽”有点过,但让雅霓的心沉入谷底。他说:“咱俩合租可不行。我男的,你女的,那屋子又是一居室,住着多不方便。”
“你可以不把我当女的!”雅霓死死揪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
路浔悠悠吐出一口白烟,目光淡淡落在姑娘脸上:“但是,我得把自己当男的。雅霓,好意浔哥心领了,现在兜里钱不多,改明儿挣了大钱一定请你去五星饭店搓一顿。”说着,拿起手机起身,“我去外面打个电话,你先吃,不够就管服务员要。”
走了。
又走了。
雅霓一手撑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所以这次是又被拒绝了,还是他又没听懂弦外之音?
不!他那么聪明,怎会不懂?
想想那些无人能及的巅峰与荣耀,一个傻子可办不到。
所以,一定是她傻了。
和从前一样,雅霓又开始自己与自己吵架。一方说放弃,一方说再努把力。视线飘飘忽忽,终落在左手虎口处那淡蓝色的单只天使翅膀纹身上。
这纹身跟了她六年。纹上时还不满17岁,是用了姐姐的身份证才蒙骗过纹身店老板。
当时,老板不敢下手:“很疼啊小姑娘,忍得住吗?”
她笑着,视死如归:“就是疼死,也要纹。”
因这叛逆邪恶的翅膀,她错过了许多职业,还差点被严苛的父亲赶出家门。可她不后悔啊。因为这是路西法的翅膀。
lucifer。
背叛上帝的邪恶天使。
雅霓回头去看窗外的路浔。他斜倚栏杆,在细细春雨中,慵懒地点起第二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