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立刻又觉得有几分惊悚,“神棍说万一下次换的时候没换对,咱俩可能就要嗝屁一个?”
陆远侨没答,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小布包递给她,“原清和做的护身符,难看是难看了点,勉强带着吧。”
袁宝嫌弃地看一眼他的塑料袋,“这是你的行李?”
“行什么李,我从公司临时过来的,老周满公司就找着这么一个能装东西的破玩意。”陆远侨比她更嫌弃地看了眼那个被揉得看不出原样的塑料袋。
“吃点什么去?”
“外面暴雨。”
最终,陆远侨和袁宝只能窝在房间里叫了餐。袁宝往常是个静如瘫痪动如癫痫的,宅起来能在床上生根发芽长绿毛,躁起来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在外面“漂泊”。
恰逢她憋了一肚子说不出来的情绪,十分想出门躁一躁,可惜天公不作美,破洞似的从上面一盆接一盆往下浇水。
袁宝把陆远侨当成远道而来的大树洞,从她和韩嘉树上飞机那一刻一直念叨到方才,吐槽吐得痛快。念叨完,她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拖着陆远侨一块看德勒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业务流水。
陆远侨早年在大学就不消停,折腾自己名不见经传的小生意,尽管黄了那么几桩,但积累之下,他对这些风平浪静下藏着的古怪也比袁宝火眼金睛得多。
陆远侨随便翻了两下,在韩嘉树标注的其中一个夹缝里指出来一组数据,“这一栏是德勒厂去年的各项损耗,前面几页是前几年的,排在一起能看出问题不?”
袁宝从旁边凑过来,推着鼻梁上的小眼镜仔细打量,“请陛下赎罪,微臣眼拙,啥也没看出来。”
陆远侨恨铁不成钢,指着另外一张的收支报表,道:“账面上差别不大,但实际损耗有不小出入,水电用量、原材料……还有钢材,他们一个电子厂进这么钢材是拿来当磨牙棒嚼着吃吗?”
袁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禁感慨,“韩嘉树这个副总有点名不副实啊,你都看出来了,他那两只眼是用来出气的?”
陆远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活都让老板干了,你干什么去?他破格用你,自然要衡量下值不值得,万一你的智力水平就跟表面看上去一样令人惋惜,那奖金不就白给了。”
袁宝回过味来,嗷嗷叫着扑上去掐住陆远侨,“姓陆的,我跟你同归于尽。”
陆远侨没坐稳被她一个虎扑扑倒,倒下的时候又怕这位女侠双腿不稳滚下床去,只好扶住她圆润的腰,谁知道刚碰着她,袁宝就怪叫着闪到了墙角。
陆远侨皱着眉看她一眼,“被耗子附身了你?”
袁宝戒备地看着他,同时护住自己的腰,“这儿有痒痒肉,一碰要死人了。”
陆远侨哭笑不得,“真是顽皮的痒痒肉。”
袁宝干脆就着墙角坐下来,忽然敛起脸上“浓墨重彩”的情绪,问陆远侨:“韩嘉树究竟是想还工人一个公道,还是只为给邹天成清一清‘垃圾’。”
陆远侨没吭声,知道她也不是想要个答案。
“还记得大学选专业时候我说什么吗?我说法律是正义的武器,我想拿这个武器去帮助弱者。那阵子真是中二病晚期,没得救了。后来真接触了被盖在公正下的不公平,才发现其实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我做不了什么。前几年接触的一个案子,当事人家属跪在我面前求我,可最后呢,”她自嘲地笑了声,“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没见着谷兰之前,我就是为手里这个饭碗别掉了,老板让我往东我肯定不往西。今天见着谷兰,我觉得不能这么不走心,能帮还是得花力气帮的——完了,圣母心泛滥了。”
她说着说着又胡扯八道起来,“我要做一朵盛世白莲。”
陆远侨呵笑一声,“你没戏了,你只能做一棵盛世白莲藕。”
袁宝:“想夸我白直说,别这么藏着掖着。”
“字面意思,别想多了,”陆远侨仗着手臂够长,一伸手拎起她的爪子,“自己看看,藕在你面前都羞愧。”
“……”
十分钟后,陆远侨被袁宝从房间里赶出来,顺便把她屋里长胖的东西都甩给他,并勒令他要一晚上都吃完,她早起检查……
陆远侨对袁宝这种幼稚的报复方式感到一阵莫名的窝心,洗完澡跟万年单身狗老周随便“炫耀”几句后,被老周报以十倍的嘲笑,说袁宝心理年龄可能只有三岁半。
同一时间,袁三岁半已经歪倒在床上和周公看雪看月亮去谈人生去了。
她手上挂着原清和手工制作的“护身符”。
那串手链护身符乍一看像是地摊上捡回来的塑料球穿成的,廉价塑料球中间夹着一颗奇丑无比的多边形墨绿色碎石,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晨曦铺洒下来前,袁宝挣扎在一个冰冷如寒冬的梦里醒不过来,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着她的意志,凉意如跗骨之蛆,让她从脚尖到手指尖都一块颤抖起来,冷汗沁湿了她的后心,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抵抗的时候,那种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恐惧感忽然消失了。
袁宝猛地睁开双眼,看见从未闭紧的窗帘缝隙中投进来的微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