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姑姑一起生活,她怕生,也怕被欺负,还怕她姑姑身边的那个老男人。村里人说她姑父是个又老又丑的暴发户,像这种又老又丑却娶了年轻美女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说她姑姑就是看中老男人的钱才嫁的。她感到难过,不是为她姑姑,是为她自己,她不晓得她姑父是不是跟村里的李麻子一样恶心。
她甚至偷偷想过,如果来接她的姑父跟李麻子一样丑,那她就抱住奶奶不松手,她宁愿不上学,也不要跟李麻子那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后来村里卖鱼的王二叔带了两个人来她家院子,知道长得很好看的那个男人是她姑父后,她松了一大口气,她奶奶却明显不跟她一样有松气的感觉,她奶奶呆掉了,呆了好久才恢复正常。
她跟着姑父离开家乡,一路上都不敢说话,之后见到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漂亮大房子,她有些向往,又感到害怕,手里拿着水果叉,听吴嫂的话吃了一片水果后就不敢多吃了,吴嫂说:“多吃点,这些水果贵得很,都是进口的。”
她说贵,童婳就更不敢吃了,怯生生地开了口,说:“留给姑姑吃。”
吴嫂嘴快:“她哪能吃你吃剩下的啊。”
童婳心里异样,手心沁了层汗,五指收紧了些,吴嫂没注意小女孩的敏感,听到下楼脚步声,她循声望去,见童敏年和项寻一前一后下了楼,她问:“项先生项太太,现在要不要吃晚饭?”
“等会儿吧。”项寻说,“让年年跟小侄女先说会儿话。”
项寻喜欢喊童敏年年年,吴嫂这几年听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童婳却往那边看了眼,见到童敏年,童婳不自觉热了脸,她莫名感到无地自容,她很黑,她姑姑白得很,她穿得很土,她姑姑身上的白裙子很漂亮……她把头低了下去。
童敏年让吴嫂先下去忙自己的,她走到童婳旁边,项寻给她拉开椅子,她没坐,上去牵了童婳的手,说:“陪姑姑去那边说会儿话。”
童婳手心里全是汗,她难为情,脸又更红了,亦步亦趋地跟着童敏年去了另一边的沙发,童敏年坐在沙发上,童婳不敢坐,就站在她面前。
项寻也跟过来,他往童敏年旁边一坐,很自然地搂住了童敏年的腰,童敏年在童婳面前倒没反抗,任由他搂着,项寻得寸进尺,在她腰上摸了把,说:“这两天我抽个时间,带你跟侄女出去买衣服。”
听到衣服,童婳更窘迫,她不自觉看向身上又皱又旧的短袖,又看了眼童敏年身上洁白干净的长裙,客厅打着冷气,可她后背却感到有些热。她在偷偷打量童敏年,童敏年也在打量她,看她眼里露着怯意,童敏年怕吓到她,尽量放软语气,问:“你叫童婳?”
童婳点点头,声音脆生生的:“女字旁加一个画画的画。”
童敏年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跟童婳聊的,在北家村的事,她不大想提起,就是去接人也是项寻去接的,她厌恶那地方,看都不愿再看一眼。
见童敏年不再说话,项寻握住她手,她没挣脱,他便握得更紧些,喊吴嫂开饭。
吴嫂应了声,把饭菜依次端上桌,童敏年没什么心情,也不说话,她不开口,项寻就更不会去理童婳,饭桌上一时沉静得厉害,童婳更是小心翼翼,最后还是项寻打破沉默,不是跟童敏年说话,更不是对童婳说话,问的吴嫂:“今天太太在家还乖么?”
童敏年闻言看向项寻,皱了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项寻看了眼童敏年,伸手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笑了笑,又看向站在一边的吴嫂:“哑巴了?”
吴嫂飞快地瞟了童敏年一眼,这才开口,说:“太太一天都待在家。”
“没喝酒?”他问。
“没喝酒也没抽烟。”吴嫂说。
项寻这才作罢,童敏年没好气地从他手里抽出手,项寻说:“我为你好,不领情啊。”
童敏年没理他。
吴嫂端了汤过来,项寻想到什么,又问:“吴嫂,家里今天有没有来过人?”
童敏年搁下餐具,在吴嫂前面开了口,对项寻说:“你这么喜欢监视我,干脆在家里装监视器好了。”
项寻笑笑:“你要愿意,我明天喊人过来。”
“莫名其妙!”童敏年气得不轻,眉拧住了,项寻又去握她手,说:“我开玩笑的,你那么当真干嘛。”
童敏年想拿旁边的杯子往项寻脑袋上砸,看了眼对面的童婳,忍住了,项寻又看向吴嫂,吴嫂忙说:“今天家里没人过来,有个女的打电话过来说要找太太,叫郭雅琼,太太没接电话。”
“郭雅琼?”项寻脸色微沉,问童敏年:“她找你能有什么事?”
童敏年冷笑:“你想知道,去问她啊。”
项寻没再多说,吴嫂捏了把冷汗,要说这项先生对自己太太的控制欲真是超出了普通人的承受范围,前些年还好,近一年越来越过分,要是换了她家那口子这么对她,她肯定过不下去,也不知道这项太太是咋想的,自己不愿意被丈夫当金丝雀养着,偏偏又不离婚。不过她虽好奇却不关心,管他们怎么吵怎么闹,有她的工资就行。
童敏年确实跟项寻吵过,不止一次,闹过,也不止一次,不过都没用,项寻这个人刀枪不入,道行太深,她远非他对手。虽然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可她就是在他面前软不下来,她是真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看,更别提装柔弱去哄他。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妥协,向现状低一次头,晚上睡觉时,她犹豫着要不要软下语气跟他商量一下工作的事,她不想被缚在家里,想出去工作,想有自己的社交圈,她犹豫了很久都没闭眼,项寻处理完工作从书房过来,感觉到他从她背后将她收紧入怀,童敏年还是开了口,尽量以平缓柔软的语气跟他叙述自己的意思,项寻听罢,将她睡裙往下拉了拉,香肩半露,他吻上她细润雪白的肩颈,淡淡地说:“安安分分当个金丝雀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