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亲手送质子入晋,以求安稳。如此种种各国都看在眼里,现在他们心里还是倾向晋国,同时认为我齐国甘愿屈居晋国之下,因此才不真心依附于我们啊。”
“驹儿…...”
“君父!”世子驹不肯停下,目光坚定,字字如山,“六弟入晋时还没有昭陵会盟的闹剧,咱们国内又初见成效,根基不稳,忌惮晋国理所应当,可如今,六卿之争已蚕食掉晋国的国之根本,它衰落的同时也正在逐渐被边缘化,而咱们这些年休养生息,大力发展,羽翼已丰,只要稍有动作,便能推那些犹豫不决的国君们向前一步,狠下心来舍掉晋国。至于真心亲近晋国的国家,也只有鲁国而已。晋国自身难保,区区鲁国又有何惧。不过咱们若让六弟继续呆在晋国,他人就会以为我齐国胆小怕晋,不仅有失大国身份,更是将诸侯推向了晋国啊。六弟为质子已满四年,此时要人,既不失礼、被人说冲撞晋侯,也能让诸侯包括晋侯明白如今我齐国并不怕谁,我齐国才是天下最强者!”,慷慨之词响彻大殿,更是压在景公心头。
天下最强者么?景公心头一荡。
寡人三岁继承兄长君位,幼子无知,初登大位被崔氏、庆氏所挟,形同傀儡。后来崔氏灭、庆氏退、栾高逃,寡人忍了十六年才结束大臣专权的局面,亲理朝政。晋楚媾和之际,寡人在晏卿等人的帮助下,又用了整整二十八年才使国势渐渐恢复,令我齐国得以东山再起,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寡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光复桓公霸业,称霸天下吗?
当今天下,晋侯小儿难敌六卿作乱,余国国君未足崛起之姿。
昭陵之会和皋鼬之盟,晋国看似恢复了对中原诸侯的领导权,然实际上却是将晋国诸卿的怠惰、贪婪以及晋国政权的整体性无能清清楚楚展现在了天下人面前,不仅如此,盟会更是直接造成了蔡国人的失望、卫国人的怨恨和郑国人的叛心。晋国已经是徒有躯壳了,再加上南方吴国蠢蠢欲动,搅动着这本就不安的形式......我齐国争夺天下最强的机会终于来了吗?
心头鹿撞景公却仍旧是面不改色,沉默片晌,突然转变话题问:“郑伯派来的人见了吗?”
世子驹不知景公何意,还是回道:“儿臣昨日已迎他们入齐,安排他们在悟台住下了。”
“可曾聊起什么?”
“来人说要君父,儿臣与他们并未深谈。”
景公想了想,居然走下大殿。亲手扶起世子驹,意味声长地说:“三年前,郑国执政大夫大叔在从昭陵回国的途中,愤然辞世,致使郑国亲晋势力大减,郑伯与晋侯决裂。现如今郑伯派人入齐,驹儿,你若真想子黔早日回来,对这些事要多上点心。”
先与晋决裂,时隔三年又派人入齐?郑伯这是下定决心与齐结盟了么?那这和子黔......世子驹恍然大悟,欣喜不已。景公见状,又道:“这件事鲍氏和田氏必会反对,你可知该如何做?”
“儿臣会和他们说明利弊的。”
“他们本来就是奔着子黔而非利弊来的,你说了也没用。”
“儿臣愚昧。”
“你是寡人的嫡长子,未来的齐君,怎会愚昧?再好好想想,想想有没有漏掉一些事,一些人…...”
鲍田二氏、朝堂争论、一些人、一些事......世子驹沉思,忽而抬头望向景公,如醉方醒,道:“多谢君父,儿臣明白了。”
寺人甲送世子驹出来,世子驹回头望去,君父,您明明有办法的,为何以前不愿意呢?子黔,他是您的亲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