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进了城,城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街市传递着一股萧条的气息,有几个小贩有气无力的在那边吆喝着,蒸笼的烟气也看不见了,卖包子的店家拿着椅子坐着闲在那边晒太阳。偶尔走过的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丢下几个铜板,抓着半凉的饼子赶忙就走。
几个巡逻的将士坐在一家馄饨店之前吃着什么,老板一家子都恭恭敬敬侍立在旁,生怕这些沾了血的爷一个不爽快就让他们全家不爽快。
宇文邕在皇城里,苏白却毫无进去的门路。守皇城的兵士之多几乎让人瞠目结舌,一些峨冠博带的官员进去都要搜查一番,苏白自诩自己并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只得乖乖离开。
可现在这种情况,在外面晃荡也是不明智的。苏白捏紧了手中的蜡丸,沁出的汗液几乎把薄薄的纸条濡湿。
“今日申时三刻,醉客楼天字上房。”苏白想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冷,这字迹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带着一股阴冷和甜腻,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似的。
然而,自己身上总带着些秘密,这是苏白想了许久都搞不清楚的问题。自己想要脱离身份,却发现脱离身份不是那么好做的,甚至不可能实现的。自己想要迎难而上,然而自己的武功,自己那种时常出现的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和记忆的碎片,如同有根弦绷着,时不时发作,嗡嗡作响。
苏白不由自主的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着,穿过窄窄的街巷。天色最近总是灰蒙蒙的,空气中也带着股凉意,仿佛要下雪一般。枯萎的老树还摆在之前的位置,只可惜家家户户的门关上了,连闹腾的小孩子都被老老实实锁在屋子里。
苏白哈了口气,暖了暖手,快步向前走去。之前宇文邕带他来的汤饼店似乎关了门,苏白很失望的没有看到暖和和标志性的烟气,但还是不死心的走过去准备查个究竟。
苏白刚走过去,便看见大门虚掩着,之前在外面打的简易棚子早就被拆卸走了,留下地上一个个方形的桌脚凳脚的印记。看来已经关门了,苏白叹了口气。
却见虚掩的木门动了动,探出来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男孩的眼睛乌黑而又明亮,仿佛盛着一汪泉水,他兴奋而又羞涩的喊道,“爹!娘!是小哥哥来啦!”
“诶?”门被老板娘大敞开。老板娘穿着围裙,手上还裹着许多面粉,她用手背撑着门板,可还是扑上许多细粉在门上。老板娘笑的淳朴而又祥和,仿佛很自然而然的看了看苏白的四周,“大公子怎么没来?”
“恩...”苏白有些语塞,“他几日前生病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
老板娘点了点头,也没什么疑惑,朝里头喊,“当家的!再加一碗汤饼!”说着忙邀请苏白进来,“午膳吃了没?刚巧我家自己做给自己吃的汤饼还没下锅,进来呗?”
老板娘的口气绝对不想后世那些所谓的好客之徒一般虚伪,她确实是很想让苏白一起进来的,口气亲厚的仿佛一家人一般,苏白感觉自己眼睛有些发热,忙应了一声,跨过了门槛。
屋里头上的碳正在哔啵,红彤彤的火光一直毫不停歇的向上窜,时不时冒出一点儿火星。小男孩很好奇的似乎想把火星抓住,却被他娘没好气的按住手腕,就这样斜着拖了过来,‘砰’的一声整个人端端正正搁置在板凳上。
厨房还是那个厨房,蒸腾腾的热气萦绕在房间顶上,仿若仙境一般。老板娘颇为不好意思的擦擦手,“刚刚蒸出来的饼子,这热气儿没散,都聚在屋里头的。小公子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开门透透风。”
“不用不用了。”苏白摇摇头,“这个天儿,开门太冷。蒸汽熏着反而暖和。”苏白使劲嗅了嗅,似乎也能闻到那种面饼的甜香。
一直在厨房忙活的男人端了托盘过来了,上面整整齐齐四碗汤饼,其中一个碗小些,是给小男孩的。汤饼上了桌,立马被众人瓜分。苏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老板娘手中的碗筷,举箸吃了才一会儿,却发现这娃子又开始拿着筷子敲碗。乒乒乓乓,乒乒乓乓,敲得不亦乐乎。
苏白的碗也被敲过,那小男孩眯着眼睛笑的开心,露出一口极为整齐的小米牙。
“小哥哥!小哥哥!”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又多了个新的木偶!我拿过来给你看看?”说的,‘砰’的放下碗筷,如风一般消失在视野之中。
苏白有些疑惑,便看见对面的一对父母颇为无奈而又宠溺的眼神,“上次你们走之后,几天后,大公子又过来一趟,给他带了个木偶。之后到现在就没再出现。原来是大公子病了啊...病的重吗?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老板娘说着,感叹一声。
我也想知道他病的如何...苏白心中泛着一阵波动,之后便如同滔天巨浪翻滚起来,因为他看见他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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