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站的站长郑树国对着儿子冷言冷语的,也没给苍黎他们什么好脸色,直接就转身往里面走。
郑徽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替父亲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爸生我气呢,人老了脾气就很大,抱歉,怠慢大家了。”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孔晏跟着进了屋,发现房间很大,但是十分的简朴,满墙都是各种各样的书,很多都泛黄了。一张大桌子上还有厚厚的各种资料,印刷的、手写的,很多还是图片和手绘稿,堆了满桌子都是。桌角一盏二三十年前的老台灯,灯座边上放了一个放大镜,镜柄上还缠着好几圈透明胶带。之后就是一张单人床,上面是半旧的棉被。整个房子里面的灯光有些暗,里面简直没有什么热气,和外面差不多的温度。
郑徽在房间的角落里面搬来了几张折叠椅,招呼大家围着炉子坐下,搓了搓手,“抱歉抱歉,现在也没个热水,主要是这边水电都缺,大家都是统一一个时间烧水的。”沈仁几个都摆了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这里条件艰苦,大家都知道。
见自己的父亲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猜想他可能不会轻易消气了,郑徽只好有些尴尬地开口,“爸,这是上边派下来的工作人员,特别来调查我们这边有人意外死亡的事情的。”语气里带着讨好。
郑树国抬着松弛的眼皮看了郑徽一眼,“哼”了一声,又看了看坐在面前的几个人,满是质疑,“工作人员?你自己偷偷跑出去,就找了这么几个人过来?”重点看了孔晏的白发和木点墨的辫子,表情像是在说“工作人员能长这样?”
郑徽捏着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咳,其实他自己在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也觉得不是很相信,确实很不符合想象中的国家工作人员形象。但是相处了没多久,他就感觉从内心里面就有一种信服感。
“爸,我们的事晚点再说,我之后再给您解释。”他声音里面带着恳求。父亲对他一向很严苛,对孩子的教育就像对待学术一样。所以即使他已经三十岁了,不是小孩儿了,还是很怕父亲,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畏惧在那里。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因为父亲的态度就退缩,因为那些都是人命!他必须要面对。
郑树国见他这次对自己的态度这么放肆,简直反了天了!脸上的表情很差,连带着对这些“工作人员”的态度也不怎么好,硬邦邦地开口,“有什么要问的,你们就问吧,问完了我好休息。”
苍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看着这对父子你来我往的。见他们说完了,才偏头看着延清塘,“清塘,给你分部的领导打电话,让他们连夜安排人过来,明天就把这边的人全部领走,至于那些资料,能打包带走的都带走,不能的就好好原地封起来。”
郑树国一听,一直忍着的怒气瞬间就爆了,猛地站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朝着几人吼道,“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这里这么多的文物资料,你说撤走就撤走?什么都不懂!去换个懂的人过来,我不会把这些国宝交给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的!”落在墙上的影子就像一只凶兽一样,护着自己的领地。
他一边吼一边咳嗽,整个身体都因为激动在抖。苍黎目光在他轻轻颤抖的小手指上停了一秒,随后双眼盯着郑树国,眼神冰冷。郑树国脸上松弛的皮肤颤了颤,有些惧怕地往后退了两步,满脸戒备。
沈仁在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郑徽他爸可真是人类中的英雄,竟然敢朝着老大吼,这胆子也是大!
像是没听到郑树国说的什么一样,“我说的,人都走,东西能带走的也都带走,不能带的就封好。”苍黎慢悠悠地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也没什么特别的语气,还是往常一样,但是就是让人从心底里感到畏惧,想要听从他的指令。
延清塘点头应了声“是”,之后就迅速出门去门口打电话去了。如果一个小时内从乌市出发,明天一早肯定能到这边。
郑树国双腿有些打颤地退了几步,膝盖一软坐到了椅子上,有些心慌。
之前他是知道郑徽去加木市找这些人的,但是因为之前来的三个人都不成什么气候,所以他也没有让人去把郑徽追回来。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狠角色。就一个眼神,差点就让他整个人都跪下去。这几个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对,但是肯定都是手里见过血的。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要冷静,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下意识地再也不敢对上苍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