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真刚有意识就挨了一巴掌,对方手劲不小,她嘴角都被打裂出了血。
“我让你去上学,是让你去学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吗?打群架,抽烟,喝酒,染发化妆,瞧你眼上抹的这是什么,锅底灰么!”
“还有你这衣服,别人都好好穿的校服,偏你搞特殊!好,就算你说那校服不好看吧,我每月往你卡上打两万,你就给我买这乞丐裤子?往天桥上一蹲,要是没人往你跟前儿丢钱,你老子我专门给你开个乞丐裤厂子,做个千八百条给你穿!”
姜源信气得满脸通红,掐着腰在房间走来走去,中间还踹翻了个古董茶几。
“把人家男生堵厕所门口表白,非要跟人家谈对象,这事儿我不说你,当年我追你妈也没讲什么道理,可你这月考卷子是怎么回事?”
“上面贴两张一百块钱留个手机号是想干什么?你老子我是有俩钱,可还不是首富呢!你老子我年轻那会下巴都长天上了都没你嚣张!”
说着,姜源信把卷子上的那两张一百块钱撕下来,朝姜亦真脸上甩上去:“真有钱,你怎么不多贴点?贴两百块算什么,你怎么不把银.行卡贴上去!”
姜源信整整骂了姜亦真俩小时,从头数落到脚,把自己闺女损的一无是处,最后自己还委屈上了,一脸颓丧的坐在地上掉着男儿泪,边哭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自己早逝的老婆,都是自己的疏忽才把自己好好的闺女养成了这副德行。
哭着哭着,姜源信跟前递过来一只染着青黑色指甲油,看起来跟中毒似的细长的手,那手上还拿着一块毛巾。
姜源信哭得泪眼模糊,也没看拿过来就往脸上糊,擦了两下才觉着不对:“你这毛巾哪儿来的,我怎么闻着有股臭味儿?”
“哦,我在浴室拿的,最下头那排白色的,我瞅着怪干净的就拿了。”姜亦真试图给自己解释。
姜源信这会儿彻底炸了,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朝姜亦真吼道:“那是擦脚的!”
姜亦真不说话,她不爱跟人吵嘴——尤其是丧失理智的人。
更何况,她这会儿都没整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呢。
姜源信怒瞪着女儿,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手养大的亲闺女,而是自己的仇人。
“真真,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好好的不折腾?”
“你党阿姨为了照顾你的心情,我跟她结婚两年,她都没敢迈进咱家门一步,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非得逼死她你才高兴吗?”
“爸爸跟你说了很多次,不管家里多了谁,你是爸爸心里最重要的,你就不能信爸爸一次?”
姜源信说到后头,神情疲惫,连惯来挺直的腰背都弯了,像是一瞬间老了十来岁。
姜亦真还是没说话,她现在脑子乱的很,不止有她自己的记忆,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的记忆,都交杂在一起,闹得她头疼。
难得自己这女儿乖乖听训,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姜源信索性说了个痛快,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给女儿听。
说了半天嘴都干了,这才发现女儿一直低着头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总之他那番“放下父亲尊严的示弱”话语,姜亦真八.九没听进去。
姜源信觉得自己气得喘不过气,大脑缺氧都快脑梗塞了。
“真真,爸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不想上学了吗?”
这句话话音刚落,姜源信就见一直沉默低着头女儿,慢慢抬起头,脸上不是平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破摔生无可恋”的死人表情,而是带着点笑意。
笑得姜源信这活了三十多岁,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