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栓柱揉着脸,“你不睡?”
没看见小占和小易,估计是睡了。
“我先煮了这些,天热怕坏!”
秀苗指了指地上收拾好的,那大概是一麻袋的份量,旁边的笸箩已经有煮好的,摆放在那儿晾哂,少说也有十来斤。
“咱俩人一起吧。”
说罢栓柱就回身坐下干起了活儿,秀苗嘴唇动了动,也没说话,两口子坐在那儿快速机械地收拾着小山高的虫堆,任由火光映照出夫妻俩的沉默身影。
这一夜,整个谷堆村,坡上坡下,村东村西,几乎家家院里都亮着火光,一直到天亮。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不知道是哪家发明了把煮过的蝗虫串起来,象玉米棒子那样悬挂起来晾哂,这可大大的解决了各家没有足够多的晾哂席子的难题。
如今一去谁家院儿,迎头就能看到屋檐下,一串串随风轻摆像帘子似的。当然了不能盯着细琢磨就是。
李茹带着两闺女苦干了大半夜,外加第二天的大半天,这才算弄完。
捶着后腰,站在院里看晾哂着的虫干,李茹心里百感交集。
这种食材,放在现代一些旅游景点,一盘炸的,再洒点调料,都按只算钱,这些小东西早就被吃货帝国人打趴驯服得成了盘中餐,而在此时,却是能要人命的玩意儿!
“娘,俺俩去抓虫了。”
小兰和绵花见活都干完了,也不闲着,一人提了个小篮子准备去找食材。
现如今家家户户地里都不剩甚,除了担水就没活儿可做,于是上山坡捉能吃的虫,就成了大人小孩每天必做的生活。
李茹叮嘱了两句,叫她们不要去远处,跟上村里人行动,俩闺女脆声应了才出门。
李茹坐在长长的蝗虫帘下,陷入了深思。
蝗灾来了,虽然这虫是能吃的,可这河西河东两省的大半地方,粮食更是紧缺,农村都没有余粮,城里那些没地的百姓们可不更是?
饥饿之下,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那些体力弱小的老幼一开始就活不下来,那些身强体壮的,不是逃荒做了流民,就是结伙成群,干起不要本钱的营生。
昨儿才闹罢蝗灾,匪徒们怕还是没组织起来,但也没多少时间了!
小高村!
小高村虽然男丁多,但再多也就是一大家的男丁,怎么能抵挡得了穷凶极恶的匪徒?
记得当初姥姥给小李茹讲故事,说姥姥的亲爹家(也就是大林家),原本是自给自足,小生活过得很不赖的一大家子,谁知道就因为全村只有一家,遭了土匪,一家人家破人亡,半点存粮都没剩下。
大林生了打摆子的病,走不了路,大林他爹娘没办法,只好挑了担子,一头担着一个孩儿,忍着泪把大儿撇在老家,走上了往北的逃荒之路。
本来以为大林是活不成了,谁知道去逃荒的四口人,最后只有他娘回来了。
他爹在路上就饿死了,他娘没法儿,把两个孩儿都送了人寻条活路,那个小的还换了一斗生了虫的小米,在外头连做工带讨饭,好歹活过了二年,回乡时还以为三个儿一个都没剩下,正栖惶呢,却发现大儿还在,这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原来大林是另有机遇,天不绝他的路,这才在乱世里活了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