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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不眠不休跪在谷前不知多少个日夜求晁誉救唐贤回来,晁誉才同意用他半生修为点了七盏莲灯。
晁誉和他讲,这莲灯亮上四十九天,便可用莲心凝聚魂魄,以莲灯重塑身躯,但若不足这个时间,那便是回天乏术。
他守这七星莲灯亮了足足四十六天。
可就在最后三天,适逢魔族余孽作乱。这一波作乱,像极了魔族最后的反扑,正道一时之间方寸大乱,难以抵挡。
于是佛修来和晁誉借这七盏莲灯。
佛修的修为和这莲灯的法力结合在一起,便是镇压魔族最强的力量。
晁誉不肯。
祁观担了逆天而为的命数才能借他一半修为和一半寿命来凝聚唐贤的魂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莲灯交给佛修。
但有些佛修脑子就是不清楚,只觉得情势危急,天下苍生等不了这三天。于是便趁着晁誉不在,从祁观那里抢走了七星莲灯。
祁观本就失去了一半的修为,另一半更是守着莲灯不灭。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无耻之人从他手里把莲灯抢走。
在四十六天的时候。
只要再给他三天时间。
等晁誉回来,带他去拿回莲灯的时候,佛修已经镇压了这些魔族余孽。但七盏莲灯,却只剩下了一盏。
其余六盏全都在这一场大战里,烟消云散了。
唐贤再也回不来了。
他才会一怒之下公然与佛修决裂。
晁誉说他那段日子就和疯了一般。
他如何能不疯?
他这一路走来,所修的仙,所降的魔,不过是因为唐贤想要他走这样的一条路。他也清楚,真正害死唐贤的,是他犯下的杀孽。
唐贤自杀,是不过是要替他偿还这些罪孽,好让他清清白白地继续走下去。
可纵然天底下有无数人仰慕他、爱戴他又如何,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唐贤了。
他只差了三天。
就只要再给他三天的时间。
可这世上,便就是有这么吝啬的事情,连这么三天的时间都不肯施舍于他。
晁誉说,这就是命数。
逆天而为的命数。
——生生世世不得善终不得善果。
他杀红了眼,却依旧记得唐贤不喜欢他伤人性命,便剑剑都留了手。那些佛修也自觉对不住他,才从中域迁到了西洲。
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那盏莲灯。
说是西洲所有佛修都会世世代代守此莲灯不灭。
他问晁誉这盏灯还有没有用,晁誉只是摇头。
直到晁誉飞升了,药童也飞升了,只有他还留在这片故土之上,取了一丝莲心温养在他的神识里,守着这点渺茫的希望。
他等了几百年。
才等到他神识之中,莲心传来的跳动。
唐贤回来了,他如何会不知道,离他越近,这莲心跳的就越是厉害。即便唐贤混在人群里,即便他又换了个躯体,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那日他主持法会之时,差一点以为莲心的跳动不过是他的幻觉。等他一路从中域追来东洲,感受着莲心越发强烈的跳动,他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他第一次在东洲见到唐贤,心中不甚忐忑,却发现唐贤根本就不理他。
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认他。
他等了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这么些日子,只是在这偶然的一天里,也不知这脑子哪里出了错,才想出以祁观之名,引唐贤来找他的馊主意。
所幸,这个馊主意最终还是成功了。
唐贤让楚泗水带着俩小孩先回家去,他和祁观去买酒。
人生几大幸事,无非便是故友重逢,亲人相聚,确实该喝上些酒,纪念一番。
唐贤边走就边说:“我先前对你总是能避就避,便是想着重逢之后总还会有分离,倒不如不和你见面。可如今恍悟过来,这人生难得快意逍遥一次,不过也就及时行乐四字。”
既然祁观早就认出他来,他避而不见的举动未免也太过伤人,他那这颗身为小仙男的良心也是会偶尔这么痛上一痛的。
进了酒店,祁观挑了一瓶,唐贤挑了一打。
祁观:……
随后祁观任劳任怨接过一半,跟着唐贤回他的家里。
路上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祁观道:“一别多年,没想到师父的儿子都那么大了,也不知是何等风姿绝代的姑娘,才能入得了师父的眼。”
唐贤严肃正经道:“那必定是修得了灯泡,通得了下水管道,抗得了纯净水的女汉子。”
祁观:……
唐贤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只道:“同你开玩笑的,长鸣不是亲生的,是为师从垃圾桶里捡的。”
祁观:“师父你这样说你儿子,他会哭的。”心里却是知道唐贤没胡说,他虽然时常扯淡,但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却不会含糊。
唐贤回道:“时常这么虐一虐才能练出一根金刚不坏的粗神经。”
祁观:……
等回了家里,楚泗水还在和余长鸣唠嗑,白子行就先出来抱唐贤的大腿:“师父,你回来了。”
唐贤拉过白子行,推到祁观面前道:“这是你的四师弟,当初为师就说过,咱们这个小师门,总有一天能扩建成跨越五湖四海的大门派,你现在有三个师弟了,开心不。”
祁观默默盯了白子行一会儿,他表示他真的一点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