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多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这不给饭不给水,谁有力气打仗?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想到死在突厥人手下的士兵们,帐内十人都心有戚戚,忽然有人说道:“葛大牛也死了,原先我们是一个村的,他自小就是村里力气最大的男孩,这次征丁他和他弟都被抓来,前几日我还听说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要分一半给他弟,说是他弟正长个子,不能和他一样因为吃不饱成了个矮子。他本来就力气大吃得多,那点东西估计也就够他垫个肚子。这次和突厥人打之前我还看见他身体打晃,谁想到人就这么没了?”
有人抱怨道:“咱们这些汉子来之前哪个不是家里种地的好手?可现在呢?老子饿得半夜都想啃自己!水掉在地上一滴都心疼的要命,可咱们将军呢?啥时候不是干干净净的?他还好意思说咱们?当谁不知道,咱们的口粮被从上往下一层层的克扣,说不得,他就拿了大头!说是大旱要限制饮水,可谁不知道他自己每天洗澡洗衣服用得都是咱们兄弟们的分例?!饭不让吃,水不让喝,咱们还活个什么劲,倒不如死了好!起码死了不用受这个罪!”
“好了张青!”楚祐喝止住想要继续抱怨下去的张青道:“这些话咱们私底下也不要说,现在将军也知道军营里人心散了,正想找些人杀鸡儆猴,咱们就算是在自己的营帐里也要担心隔墙有耳!”
楚祐的话张青听懂了八成,他也知道利害,当下不再多说,只是在私下里找谢三牛问了楚祐说得杀鸡儆猴和隔墙有耳是个啥意思。
谢三牛答了张青,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担忧,晚间夜深人静时,他偷偷凑到楚祐耳边叫他起来一起去上茅厕。
边疆天高地广,因为干旱的原因,旷野里的青草都泛着枯黄。找到一处草木低矮不能藏人的地方,谢三牛才把自己心里的担忧和楚祐说了:“姐夫,我做文书的时候曾看过以前的卷宗,卷宗上这位将军每次胜了突厥不久之后都会有一部分兵将因为各种原因逝世,我觉得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但问过了监军,监军却告诉我说死的应该是战场上受伤的人,让我别多管,我总觉得心里不对劲,现在咱们败了三回,我更觉得不对劲了!卷宗上也是每每有两三回败绩之后,这位将军就能胜突厥一回,我怕……”
谢三牛的未尽之言楚祐已然懂了,他拍拍谢三牛的肩膀道:“你要说的我已然懂了,你记得这话别和别人提起。”
谢三牛道:“姐夫放心,我知道的。”
楚祐和谢三牛又若无其事的回了营帐里,可楚祐心里却不是真的若无其事,听了谢三牛的话之后他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块大石头,久久难以入眠,假如,假如真是三牛和自己猜想的那样,自己又该怎么办?下一批遭了毒手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这几个兄弟?
在边关磨砺了一年,楚祐当初想要靠着军功在军队里加官进爵封妻荫子的雄心壮志已经被残忍的现实消磨殆尽,此时听着帐外呼呼的风声,他忽然前所未有的思念起了自己的小妻子,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她,现在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