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正是江善。曲老刚收拾过卫生,恰好迎上来人,只见对方脸上情绪难以名状,拍拍他道:“怎么了?碰上什么麻烦了?”曲老对这孩子也算得尽心尽力,一直好生照应,唯恐他有什么问题,难以向他在外的父母交代。只是这次当真是麻烦。
“没有,我哪会有什么麻烦。只是……我可能会离开镇子了。”江善这次所表现出的不舍却不是装的。“离开镇子?到哪里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走?莫非他真的有问题?
“没几个月就该考试了,我想去试试首都大学。”江善顿了顿,“我准备去那里上上课,顺便见见老师——可能会试试特长吧,我还会些民乐。”
江善虽恶毒,但也并非人性全泯,六亲不认,曲老一向像亲爷爷一样对待他,于情于理都应当好好待他来回报他。
歧途往往在不经意间涉入,又在无处可逃间越陷越深。
曲老点点头,没再阻拦,孩子大了,去考个自己心仪的大学也未尝不可,怕就怕他这样突然要离开是另有原因。
“好好学,给你爹娘争口气。”后半句曲老另有深意,只是不知眼前这孩子能否会意。
“三天后负责老师就会来接我,阿爷自己可注意身体。”于他而言,曲老是可信之人,他的行程自然会如实告知对方。“好,不用惦记我,好好考试,咱这镇里也有面儿。”
这是江善听曲老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的三天里,程雪、燕瞿两人徘徊在苗城中,行程不定,曲老短信通知了燕瞿江善的确切行程后,便可知此次风筝放得成功。只是在那江善的目的地还有程雪的一批同学,便由程雪去提醒他们外出小心。
然而,并未等到第三天,江善在第二天的夜里便收拾好一切,天亮之前便已与同行的人碰了头,离开苗城。恰好这天白天曲老需要将获知的一些信息告与燕瞿,眼下既然江善已离开,便也没了什么顾忌,约下了时间地点便进城去,准备同燕瞿、程雪两人面谈。
很明显,眼下苗城已经没有了对方的耳目,江善也好,别人也罢。
“曲老,不如您暂时先在外面住一段时间吧。万一他们走前留了一手怎么办。”燕瞿确实不敢完全放心,江善这人他们了解的太少,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即使已离开苗城也难保不会有祸心。
只怕他会绝到留人于此,杀人灭口。
好在曲老答应了这提议,决定先去跟着自家孩子们,燕瞿两人也算多少放了些心,如果有人要动什么手脚,他们就不会不知道。
这天的苗城天气着实大好,熙和阳光下澈于水底碎石之上,早春的山风翕动着波光,可谓浮光跃金。倏而,一只木桶突然出现,抄起一片碎金摇曳而去,前方一片繁华。而桶中的清澈山泉,却似乎不再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