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丁巳,即二十日,小雪。早朝,古代的温度比现代要冷,再加上宋末年年低温,各地粮食减产严重,都快到饥荒之年了。内臣天没亮就来叫醒赵姝琳,她也是知道今天要上朝,醒来后赶紧爬了起来,还有些激动和兴奋,在宫女们帮她穿好新拿来的公服后,她仔细地在火烛下看了几眼。红色的袍衫罩在锦袄的外面,一条玉带松松垮垮地束在腰间,头戴一顶展脚幞头,明显看起来像个官员,完全没考虑她是女儿身。宫女告诉她因为一时没有比官家(皇帝)更上等的服饰,太皇太后安排她暂时穿修改过的官家朝服。在她洗漱完,吃过早膳后,宫女扶她上了皇帝的銮驾,被浩浩荡荡一行人送去了慈元殿。
早朝到时,百官已站在殿上,其实没有百人,很多高官要么缺失,要么差遣在外,只有在京的五品以上官才有资格上朝,但有时也会有品级低、职权重的官上朝,这是宋朝官位和实职分离的结果。进殿后赵姝琳感觉暖烘烘的,原来大殿上早已燃起了碳炉。小皇帝今日也是穿公服上朝,一身红色,头戴展翅幞头,不是黄袍加身的那种,服饰上也无龙像、花纹之类,赵姝琳看着他怎么感觉也不像个皇帝,像个小官员。大臣们也都是穿公服上朝,不再是大朝会的礼服,他们的公服是曲领大袖,分紫、绯、绿三色,下裾加一道横襕,腰间束一条革带,头戴展脚幞头,脚穿靴或革履,当然朝堂上只有紫、绯色官服,还佩挂金银鱼袋,以显示品级。
常朝时官员都不需要下跪,执笏板作揖唱喏就完事了,一个内臣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班”话毕,班中闪出一位大臣,执笏奏道:“臣同签书权参政陈文龙有事启奏陛下:据前线战报,大元兵诸路兵马皆发,所经之地多有告急文书,湖南安抚兼知潭州李沛告急;江西制置使黄万石告急;知院事兼参政兼淮东制置使李庭芝告扬州急;元军主帅伯颜分兵三路,亲率中路军出镇江,常州告急;西路军破溧阳,我军损失将校七十余人,士卒两万余人,现正向广德、四安镇而来;东路水军攻江阴,张世杰正部署抵御。”
太皇太后听后急问陈、留二相:“两位相公有何对策?”
左相留梦炎执笏回道:“回禀娘娘,臣闻元主忽必烈以贾似道背盟毁约,兴师伐宋,臣以为,当务之急,应遣使元军,奉上贾似道首级,陈述过失,称臣纳贡,乞求原谅,望能劝其班师。”
右相陈宜中接道:“不可,元军使节接连被我前线守军截杀,想必不会轻易答应,娘娘,臣已招募十数万之众,加上臣在各处军事重镇的布防,定能阻挡元军继续南下。”
留梦炎毫不客气地讥笑道:“陈相公怕是连自己都没有信心应战吧,您招募的士卒,据闻不过五尺,连马都比他们高,怎么上战场拼杀,以我看还是议和为上。”
“端平元年我朝与蒙古联合灭金,才将百年之耻洗刷,如今议和,那便又重蹈当年我朝与金国覆辙,万万不可再使我君臣蒙受耻辱。娘娘请放心,臣定能阻挡元军,将其击退。”
赵姝琳坐在殿上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一个主和,一个主战。她心里明白,此时离常州屠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是临安能否保住的关键一战。在宫中住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就是自己要不要出力保住大宋,这是改变历史的事情,会发生什么后果不得而知,但也许这样可以改变时空,可能会创造一次回去的机会。然而即使下定了决心要保护大宋,赵姝琳也感觉到自己未必有这个能力,不是因为自己是现代人,就一定能改变一个古代王国的命运,打仗自古都不是儿戏,国家的储备、将帅的能力、军队的士气缺一不可。军人不是喊喊就能跟着你不要命的拼杀,也不是人多就能打胜仗,更不可能一下子造出现代武器就所向披靡,不说古代没有这个工业基础,就是真让人造出来了,指挥不当也是会吃败仗的。
她一直在等待回去的信号,所以直到现在她还在犹豫中,她不知道老天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是让她来这里转一转,看一看的,还是要把她永远遗忘在这里。倘若是前者就只能等待回去的信号,若是后者,那就必须自己创造一个回去的条件——改变历史,让时空分裂,是成为另一个平行宇宙,还是毁灭了自己的世界,她都必须尝试一次。
赵姝琳看着两相争执,欲言又止地将眼光收了回来,太皇太后看见了她的神态,忙说:“仙师可有良策?”
赵姝琳听到太皇太后的问话,忙接道:“嗯,我并无良策,只是我听闻,常州乃临安前沿门户,我想应该要重点防守。”
太皇太后听后深吸了一口气,思虑了一会,问道:“陈相公对仙师的提点,有何看法?”
陈宜中回道:“回娘娘,常州自有守军两万余众,粮草充沛,外有文天祥、张世杰两方军马调兵支援,臣以为可保万无一失,仙师过虑了。”
赵姝琳听后,不知该如何是好,提醒了他们,他们自大的全然不顾;不提醒他们,那前往支援的军马肯定是失败的,常州也注定是要被屠城的。一时难做,等到各司奏事完毕后,早朝结束,赵姝琳又被抬回了凌虚阁。
几天后,小皇帝赵显受...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