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替酒

想笑自己，何时变得这样谨慎了？真是有点儿像韩箬汐了……

    那几位公子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向夏淮知道了欠，什么婚约之类的话题也抛诸脑后。众人顺着小溪两岸坐下，不知哪位取出了带来的清酒，开了封，醇香的味道随着微风渐渐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夹杂在青草的芬芳中，更是格外醉人。

    坐在最靠近溪水源头的那位端起酒杯，斟了半满，轻轻放入溪水之中，让其顺流而下。又听得一位公子笑道：“这酒杯停到谁的面前，谁可是就要作诗一句，若是作不出，可是要罚酒的……”

    “那这可是太容易了，在座的可都是读书人啊。”有人笑道，“不如规定个范围？”

    “好啊。”这次出声的是司马懿。他站起身来，抬手指向溪边的桃花树：“今日这桃花开得正好，不如就以‘桃花’为内容，如何？”

    “伯达，你弟弟果然才思敏捷，不是我们这些平庸之辈能比的啊！哈哈……”众人见此，都笑了起来，“好，那就依小公子所言，作错了的也要罚酒！”

    夏淮知突然想到，在现代时曾学过《兰亭集序》，其中的“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的意境，大概便像是这样吧。

    好巧不巧的是，夏淮知面前的溪水浅浅的，酒杯本来顺畅地流着，偏偏就在她面前打了磕绊，索性停下不肯前进了。

    在一片哄笑声中，夏淮知抽了抽嘴角。这可真是……不走运啊……记得自己以前写一句诗都要捉摸半天，现在却要即兴作诗？又不能拿学过的古诗来应付，万一改变了历史岂不尴尬……

    “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懂得如何作诗，让诸位公子见笑了。”微笑着维持着泰然自若的神情，夏淮知端起酒杯，内心却是一片恐慌。她从小就沾不得酒啊，别说喝酒了，刚才光是闻着酒香就头晕……若是就这样一杯灌下去，她不保证自己不会直接睡过去。

    就在她以视死如归的心态准备喝酒时，身边的司马懿突然抢过了她手中的酒杯，朗声道：“淮知姐姐近来身体欠佳，怕是不能饮酒，懿儿便替姐姐喝罢。”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谢……”夏淮知看着司马懿，轻轻地说道。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句话。

    懿儿会一辈子保护着姐姐的。

    像这样吗？

    她叹了口气，转头望向那棵桃花树，碧叶与鲜花在风中婆娑起舞，娇嫩的粉色花瓣落在地上，溪水中，落在她淡青色的衣裙上。她拾起一片，细细端详着。

    真美啊。

    只可惜明年，董卓就要进入这座洛阳城了，不知道那时候的桃花，还会如现在这般美丽吗？她突然觉得，知道着那样多的必然，也不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董素雪优哉游哉地躺在一枝粗壮的枝干上，微微侧头，看向树下站着的那位白衣男子，嘲讽似的开口：“你对于她，倒是上心得很。”

    “……我只是想这样看着她。”于吉沉默了一阵，轻轻地回答。

    “你骗不过我的。”董素雪冷笑一声，翻身跳下树去，稳稳地落在地上，“刚才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你会用法术把那盏酒推走的。”

    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转身便走，只留于吉一个人在原地，继续望着那个溪边淡青色的影子。直到董素雪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叹了口气，唇边扯出一道苦涩的笑意。

    他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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