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以我之眼、以我之口、以我之念存想入符纸,以神驾驭,以意勾划,以韵贯通,无笔无墨,无形无迹,所以叫无形之窍。”他挥手凭空比划,一时意兴大发,思如泉涌,生出许多奇思妙想,一条崭新的符箓大道仿佛在前方闪闪发光。
伊瑾蹙眉道:“可是你这张明火符,一样画出了有形之窍。”
“所以我才以无形之窍,弥补明火符有形之窍的不足。”支狩真滔滔不绝地道,“以神韵之无形,融符窍之有形,正如人之肉身有限,而心灵无限……”
学堂窗外,廖冲瞧着两人交头接耳,娓娓相诉的模样,心头忽而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涩。眼中的佳人风华绝代,少年眉目如画,宛如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他们说的东西也像在云端般高不可攀,他一点都听不懂,仿佛是个被遗忘的局外人。
廖冲瞥见自己打着补丁的粗布袖口,垂下头,怔怔地站在草木的阴影里,一阵黯然神伤。
蝈爷瞧了瞧廖冲,眼下正是虫儿的夏秋交配之季,莫非臭小子开始发情了?它本想好好训斥一番,但转念一想,让这小子受受挫,才会晓得修行比什么都要紧。
“唉,修为不行,连只母虫你都上不了啊。”蝈爷乜斜了一眼廖冲,故意摇须长叹。
“我不是——”廖冲面皮一热,急忙辩解,撞上蝈爷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不由一虚。他踌躇片刻,目光转向学堂内的两道身影,良久,忽而咬牙问道:“蝈爷,我,我也想学符箓,能行吗?”
蝈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拍拍胸脯傲然一笑:“公的哪能说不行呢?我虫符之道自成一派法统,虫符诡异怪诞,源远流长,传自远古时期的鬼画符一脉,丝毫不逊色于人类的符箓之道。就是,就是——”它神色一滞,尴尬地看着廖冲,“就是咱爷俩都穷啊。”
它苦着脸解释道:“不管是哪门子符箓法统,都要耗费大量的修炼资源。符墨、符纸、符笔个个死贵,还得常年消耗,完全是個无底洞啊。说句老实话吧,画符压根儿就是土豪们的玩意儿,跟‘穷’字不沾边……”
“呃——”墙角处,酣睡的狸妖侍女突地打了个嗝,从睡梦中惊醒,一脚踢翻了香炉,抹了抹嘴角挂下来的亮晶晶口涎,满脸迷茫地望向四周:“咦,我吃剩下的鸡腿呢?”
昏黄斑驳的夕晖从门外投进来,静静映上支狩真、伊瑾的侧影,柔和生辉。
狸妖侍女愣了愣,迟疑着唤了一声“公主”。
伊瑾回过头,这才察觉日薄西山,已近暮时。她与原安一直在探讨符窍之秘,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原安,时辰不早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她歉然对支狩真道,“你的无形符窍堪称神来之笔,只是还有不少细节需要逐一商榷,下次你我再详谈,加以实证吧。”
晚风吹拂,微凉的暮色四溢,明火符在几案上轻轻颤动。支狩真目送着伊瑾和狸妖远去的背影,那个方向,正是后山的梨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