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如何战呢?”
穆丰倚着岩石看着山下,食指一下一下叩着拇指。
他还在犹豫。
如何战斗,穆丰早有决断,如何进退,他也早有谋断。
只是战斗切入的时间让他犹豫。
无他,伤亡二字。
大家都知道,这里何时开展战斗,必然会影响羊角山隘口的战斗。
早些进入战斗,羊角山隘口的伤亡虽然会少,可战斗效果却不能让人满意。
因为羊角山隘口不能让三蛮感觉到痛,战斗就不会激烈。
战斗不够激烈,三蛮投入的兵力必然会少。
兵力投入少,大本营兵力就会多,那么给予穆丰他们的时间就会短,自然对战械工坊的伤害就不够大。
影响是一连串的。
而且,越早结束战斗,三蛮重建战械工坊的时间也会更早。
可要是战斗时间切入晚一些,以上一系列问题都会不药而愈、迎刃而解。
但,相应要的是,羊角山隘口背嵬军血的付出。
谁都不知道,十五万背嵬军会折在这里多少。
兄弟、性命...
一项果断的穆丰,第一次感觉到犹豫,第一次怯懦的不敢做出决定。
他的为难,他的迟疑,荀洛知道,梁启文懂,甚至这几天游奕军上下,看着穆丰呆呆的倚在岩石不动不摇的姿态,都明白。
可这个决定所有人都知道,唯有穆丰自己去做决断。
除了他自己悟透外,甚至都没有人敢开口催促。
又一个夜晚到来,夜神扯着一块大大的黑幕,遮盖了整个天空。只有点点寒星顽强的释放着自己的光芒,透过漆黑的夜幕向大地挥洒。
峡谷内,一座座军营点亮了灯烛,浅浅的火光居高临下望去,仿佛接天连衣的萤火般闪耀,由此一直延伸到远处,甚至是更远的远处。
冰寒的冬季,冰寒的夜晚似乎因此多出了一丝暖色。
穆丰倚着岩石呆坐,痴痴的看着山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那么的看着,看着一座又一座军营熄灭了灯烛,让天地一切渐渐的又隐在黑夜之中。
“启文...”
穆丰轻轻的叫了声。
倏地,微风拂动,梁启文出现在穆丰的背后。
静静的,似乎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从未移动过。
穆丰没有回头,仿佛不知道梁启文是否站在他的身后,自顾自的说着:“你说,当三蛮入侵时,就这个东陵,这个中州。你们是否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牺牲生命,也无怨无悔呢?”
梁启文身子微微一颤,他知道这就是穆丰犹豫的根源。
其实不止是穆丰在犹豫,他以及他们一样在犹豫。
背嵬军不是朝廷军队,甚至他们的建立都跟朝廷无关。
所以,在东陵厄难之时他们可以做出任意的选择,解散或勤王。
任意选择都不会有任何人指手画脚,说对或是不对。
当时,在所有人都感觉到茫然,甚至对此毫无感觉时,荀洛为他们做出了选择,勤王。
于是背嵬军走到了现在。
而现在,又一次抉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选择生或选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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