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微红,谁会想到,矗立在此处上百年的凤府会在两年后烧为灰烬,彻底销声匿迹。她的祖父,她的三叔,她自小熟悉的仆众,声声哀嚎葬身火海。而造成悲剧的幕后凶手,是她心爱的夫君,确切地说,是她!前世,她欠下的债,这一世她必须偿还。
祖父退位后,自觉收敛起往日锋芒。曾经镶金边的“太师府”沉香匾额,换成了淡黄色松木匾额,上书“凤府”两个大字,龙飞凤舞,笔走龙蛇,这两个字出自三叔凤子归之手。难以想象,三叔那样醉卧美人怀的人,能写出如此苍穹有力的字来。
凤府的人早已入睡。陆名谦连敲六次,才有人应声,“何人深夜来访?”
陆名谦拱手弯腰,“陆名谦探望老师。”凤老太爷于他有知遇之恩,因此他尊凤老太爷为师。
里面那人匆匆前去通传。须臾。门开了,陆名谦被请进凤府。
凤九歌熟门熟路地来到书房顶上,果然见到祖父穿戴收拾整齐,坐在太师椅上接待陆名谦。
“恩师,救救我……”陆名谦扑腾一声跪在凤老太爷跟前。
紫色暗纹长袍,须发皆白,双目炯炯有神,不怒之威。凤老太爷虽不再是国师,但在楚国根基深厚,辅助过三代帝王,手段心机威望都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凤九歌盯着祖父那张严肃的脸,泪水滑过脸庞。祖父那样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人,满腔热血献给楚国,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只恨此刻的自己太弱,无法和墨家硬拼,否则,就算两败俱伤她也在所不惜。
凤老太爷对陆名谦深夜来访的目的,心知肚明,出了那样的事儿,谁也救不了。当年,他看中陆名谦的才华,在皇上面前极力举荐,陆名谦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提携和帮助,屡屡立下功劳,让皇上刮目相看。但最近这几年,他发现陆名谦暗地里有许多小动作,行事不再那般光明磊落,正是这些小动作,一点一点累积成今天的大错。
他曾明里暗里提醒过陆名谦,一步错,步步错,身为朝廷要员,必须经受住所有诱惑考验。无欲则刚,一旦生出那许多欲望,就会欲壑难填,一步步走向牢狱。显然,陆名谦并未将他的提点放在心上。
“不是老夫不肯出手相帮,而是无能为力。老夫如今已不再是国师,只是一介平民。”凤老太爷断然拒绝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为人臣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必须承受恶果。”
“恩师,名谦是被冤枉的……求求你,救救我……”陆名谦泣不成声,“名谦是被冤枉的……”此时,他还不知,那些弹劾他的奏章,除了父女不伦外,还有其他罪状。若他知道,绝不会这般连称冤枉。
凤老太爷摇头,唤来管家罗仰送客。陆名谦跪在地上不肯走,被罗仰硬生生拖走。
凤九歌放下心来,凤家不宜搀和进来,不仅是陆名谦一案,今后所有的朝堂大事都不能参与。只有这样,才能让墨家的人放松警惕,凤家才能争取到更多的生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凤家,心中默默地说道:祖父,三叔,九歌无颜面对你们,你们放心,九歌绝不会再任人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