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传剑

    王越将史阿用力拽了出来，一路上黑着脸不说话。傻徒弟手中有酒，根本没注意到师傅的变化，还乐滋滋的喝着瓶中佳酿，郭嘉平日里喝惯的酒自然比村野浊酒好上许多，史阿喝的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王越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劈手夺过酒壶，猛然摔在地上。

    史阿被吓了一跳，壶中的酒确实是没多少了，但是这个壶看起来镶金戴玉估计值不少钱。

    “师傅，摔坏了就不值钱了。”史阿蹲下身子，委屈的拾起几个碎片。

    王越听了这话，看看地下的碎片，也是长叹一口气。王越剑术既然是被郭嘉推为当时第一，本事自然是不差。但是如今诸侯纷争，最需要的是刀弓骑射，上阵杀敌的本事，他剑法虽强，却是胜在单打独斗，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出人头地，曾经在朝廷当过一个小小的虎卫，后来董卓，李郭乱国，他这个虎卫也就无人理睬，更没有人发饷。他秉持古剑客遗风，一不欺凌弱小，打家劫舍。二不仗剑行凶，收钱暗杀。所以虽然有一身本事，但是无处可用。听说曹操将献帝请到许昌之后，他就也带着徒弟来到了许昌，想为汉室做点贡献，无奈天子被禁足深宫，他无法得见，若非史阿有膀子力气，平时做一点苦力，师徒两个人就要饿死街头了。

    如果不是实在是穷困潦倒到了极点，他也不会答应郭嘉卖剑法这么有辱先祖的交易，心中憋着一口恶气，看看徒弟这副不争气的表情，一怒之下才砸烂了酒壶。

    史阿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意思，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不敢起来。王越拉起相依为命的憨傻徒弟，和颜悦色的说：

    “想喝酒师傅以后买给你，但是记住，不要和郭嘉扯上关系。”

    史阿半懂不懂的点点头，心说自然是听师傅的。

    第二天凌晨，陈新一大早就被郭嘉叫醒，开始了日常学剑的苦逼生活。选的地方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树林，自从贾诩在里面杀了人之后，关于树林闹鬼的传闻就不胫而走，即使是大白天也没有人敢进来一探究竟，正好是个传剑的好地方。

    几个人来到树林，郭嘉带着一嗔到外面的亭子里面喝茶聊天，留下王越师徒和陈新。王越命史阿搬来了一个校场练习射箭用的草人靶子，为陈新先演练一次剑法。只见他轻飘飘的起手，随意的往草人胸前一刺，未及刺到，剑尖突然划过一个弧线，向草人的右耳方向刺去。正是昨天史阿对陈新用过的招式。王越将整套剑法使开，丝毫没有陈新想象中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雷霆万钧之势，整个人倒像是一条迟缓的老鱼，从水波之中费劲的跳出来，摇头摆尾辗转翻腾；又像是一条瘦削的蛟龙，慢慢悠悠的围绕着草人扭动身子，笨拙的起舞。然而与他的人不同的，是手中的剑，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在草人周身留下横七竖八的剑孔。随着王越缓缓收剑，草人上下左右各个方位都被刺得体无完肤。

    王越把剑交给史阿，不急不喘，丝毫不像一个刚刚演示完剑法的剑客，反而像是个刚刚从院子里哼着小曲遛弯回来的老大爷一样。他喝了口茶水，开始对陈新进行讲解。

    王氏剑法，共分为东、西、南、北、天、地六个去势，每个去势按九宫之法，每一宫又有刺、削、斩、弹、挑、抹、收七种技法，整个剑法的招式变化数不胜数。正常人受限于自身形态动作的束缚，使出的变化有限，比如之前一剑自东方刺离宫，下一剑就绝对没有办法飞身到对手身后斩西方坎宫，故而王氏剑法所记载的招式主要讲的是如何在相邻方位之间移动的法门，以及能最出其不意的杀伤对手的变化，所以选的门徒要求长手长脚，方便最大程度的扭曲身体，寻找角度。

    不过陈新并不能算是这个世界的正常人，他身法诡异，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六个去势方位的转换毫无滞待，丝毫不用考虑物理层面的阻碍。所以王越基础的步法，身形，招式统统不教，只是从刺、削、斩、弹、挑、抹、收七种基础的技法开始教起。这七个动作说来也简单，陈新跟着学了半天就基本能摆出样子。只不过他作为一个典型的宅男，沉迷ACG，所以力道尤为不足，惹得史阿在傍边不断的嘲笑。

    王越看看陈新差不多掌握了七种技法，就开始训练他的六势九宫变化。这其实才是王氏剑法最难过的一关，一般是由师傅喊出方位，徒弟根据师傅所说的方位进行刺击练习。由于有的方位转换实在是太过扭曲，所以按理来说是要从相应的步法和招式学起，练习熟了才能进行这一步的练习。

    对于陈新来说，这个环节却是最简单的，什么步法招式，统统不用。不论王越喊出的是什么方位，不论他身子处于什么状态，都可以以匪夷所思的姿势达到要求。甚至会出现屁股撅起带着身子飞上天去，下体向前发力引着四肢前倾等等可以说有些猥琐的动作。令王越这个剑术大师也不得不承认。

    “陈公子的姿势虽然不甚雅观，但是使出剑法的威力确实是惊人。”

    于是王越干脆就跳过了第二步，直接开始第三步的练习。一般来说练好了步法招式，于不同方位之间可以轻松做到转换之后，就要开始熟记六势九宫的变化。王越为陈新绘制了一幅剑势图，讲解清楚之后就让他自行背诵。吩咐他之后每天上午练习基础技法，下午背诵六势九宫。嘱咐一句有不懂得再来问就带着史阿去管郭嘉要钱去了。

    陈新拿着画满条条道道的图谱回到屋子里，正愁眉苦脸。正巧遇到郭嘉笑嘻嘻的抱着着一堆竹简来找到他说：

    “陈兄，单单背这个剑势未免无聊，我这边还有三部小传，不如换着来背，调节一下心情。”

    陈新看着桌子上堆起来比自己还要高的简牍，心里默默吐槽着郭嘉这高中班主任一样“来来来同学们数学题做累了，不如背会英语单词吧”的口吻。朝着他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