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实地后,窝在九思怀里的暖阳缓缓睁开双眼,一时间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不算开阔的一块空地,上面堆了一个又一个土包,有的土包年代久远,有的却一看就知是近几日新培上的土。只是无论是老是旧,都凌乱排列着,甚至因为空间的不足而一个压着一个。
偶有土堆前插着几块腐朽的木块,上面写着一些蝇头小字,对偶尔经过的世人传达着几点信息。
土堆间隙生着几株老槐树,扭曲着的枝干上停着几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偶尔聒叫几声吵得人心烦。生机缺失的老槐树恣意伸展的身躯,即使在青天白日下也有些阴森诡异之感。
暖阳张了张口又闭上,清澈的大眼睛瞄向九思里面满是不解。
她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师傅带自己来乱葬岗做什么?不是去看魏笑大恶人的恶报吗?
九思但笑不语,只是伸出食指示意她看向前方一个被人挖开的新坟。
暖阳上前几步,待看清坟中棺材中的东西时,惊呼一声后瘫坐在地。
九思一愣,急忙上前拥她入怀,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唤她:“暖阳?暖阳?”
暖阳苍白着脸看向九思,回过神来后立刻将自己整个埋进了他的怀中。
九思见她如此,心中愧疚起来,他抬手,在手掌中蓄了一道白光,而后将这道柔和的白光按进了暖阳的额头中。
待光芒消失后,暖阳终于平静下来。
她揪着九思的领口,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师傅···里面是合欢···”
“嗯。”九思温柔地回答,一手抱紧她,一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里面···还有萧坤···”
“嗯。”
深吸一口气,暖阳抬起头来望向九思,眼眶已经红了。
“师傅,萧坤是自杀了吗?”
“嗯。”
“是因为我带他见了合欢吗?”
“不,是因为他爱着合欢。”
“···师傅,他,什么时候死的?”
“今早上。”
暖阳沉默了,再次看向棺材里面,她心里虽然难过可也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纵使东阳国气候比别地凉爽,可仲夏的天气还是闷热的,合欢的尸体早已招虫腐烂,此刻正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在她身上覆着另一具尸体,正是萧坤的,他还穿着那日宫宴的官服,只是官服下的躯体早已没了生机。
狭窄的棺材里,两具尸体面对面重叠着,铺满棺底的鲜红的血液应是自萧坤手腕上流出,因为那里插着一块锋利的铜片,深可见骨的伤口向外翻着皮肉,却不见一滴血流出了。
暖阳看着,心里憋闷的想,血已经流干了吧。
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移着,直到视线中印入了一枚熟悉的物件——在萧坤的右手中紧紧握着的,是那巴掌大小的铜镜。这铜镜曾被她贴身带着半个月之久,里面也曾经困有一个因为执念而久久不能离去的可怜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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