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可爱得要命!”
云豆连忙跑出去,对他灿烂地笑着。厚着脸皮,抬起他的手臂,往腋下一钻。好像那里是她的窝。
“脸皮厚。”贺铭抽抽嘴角,万分无奈似的搂住她单薄的小身板儿,“看在你有点可爱的份上,就抱一抱。下不为例。”
“这是刚才欠我的。下次要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行啊。”贺铭狞笑,一把将她举了起来。
入手的重量,让他心里微惊:女孩儿真是水做的不成?这么轻,长骨头了吗?
云豆有点小兴奋,指挥道,“三哥,你把我抛起来吧,然后再接住我!我不重的!”
贺铭:“……”
这是婴儿玩的傻游戏好不好!
但是,转念一想,她恐怕是看到过人家父亲这样抛孩子,羡慕到有了心结,才会提这种要求......
当即陪着她幼稚起来,玩了几十个回合。把这个智商高达三百的姑娘,逗得傻兮兮,快活了半天。
他把人放下来,等她的快乐慢慢沉淀了,喘定了,忽然问道,“豆豆,你怪师父吗?”
“师父?”
他的眼里泛起温柔的波纹,“我师父就是你的父亲。豆豆,你是我小师妹!”
“哦。”云豆撮圆了嘴巴。五秒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怪。
“......要不要瞧他照片?”
云豆一瞬间涨红了脸。飞速摇了摇头,望着地上说,“不……不用了。”
贺铭沉默几秒,抱小孩子似的,单手把她抱进怀里,进了他的房间。
这房间的格局,跟云豆的差不多,只不过颜色冷冷的。岩石一般的风格。照片就在床头柜上。
这是一张面容清晰的合照。背景是小树林里的演武场。
贺铭穿一件黑色工字背心,表情酷酷的,可能刚比完武,眉眼间一片冷厉之气。
他旁边站着个中年男人。修长清癯,气质如一把古剑。优雅温润、却又危险。
他面带淡淡的笑意,向照片外瞧着,好像在凝视她。云豆抿住嘴唇,发怔地望着照片里的爸爸。
比她想象中还好看!
人说‘江左风流美丈夫’的周瑜,也不过如此了。
贺铭把她抱在腿上坐着,一起端详照片。静静沉浸在缅怀之中。往事如烟似雾,在他心头飘悠悠地来回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师父也有他的不由己。别怪他。”
“我不怪!”云豆轻声说。“外婆说,骨肉分离是我爸爸要走的路;也是我也要走的路。”
“为什么……外婆要这么说?”
“因为这是神灵的旨意!”她的语调软软的,“外婆说,世上有万千的人,但是每个人都注定了会孤独。神灵想让我早点理解孤独的滋味,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贺铭听得心里发抖,鼻头酸胀得不行。
他知道,偏远的山区民族,以山神为信仰寄托。可是,这样教育孩子,真的好吗?
他环住她柔软的小身体,闭了眼,悄悄叹了一声。
“想外婆吗?”
“……不想。”云豆目光怔怔的,语气有点迟钝,“外婆被山神带走了。她说,不许我想她。”
因为想得伤心了,情绪会伤害到“长生豆”啊!
贺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善于表达温情,只能笨拙地用手轻拍她的背,好像要把她哄睡着似的。
虽然没说话,怜爱的情绪却在汹涌地奔流着。
云豆沉浸其中,得到了深层的抚慰。乖巧地坐在他腿上,一动也不动,像个安静的布娃娃。
这份安静,让贺铭一阵阵感到心如刀割。
过了一会,云豆抬头问,“三哥,我们不是要去妈妈家吃饭么?”
“......嗯。我换衣服,马上走。”他语气如常地说。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