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叹了口气:“这种事,家里人肯定也早就想到了,却依然在发愁,想必是不大顺利吧?其实……自打我父亲和三叔帮着祖母,劝说祖父遵照圣旨告病之后,祖父对我父亲和三叔就一直有怨恨。平日里见了他们,都是冷嘲热讽的,连我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他也没有过笑脸。那回分家时,他终于露了一回面,虽然祖母与父亲事先告诫过他,让他别在人前乱说话,可他还是私下在许家和姚家人们面前说些含沙射影的话,故意添乱。山阳王府这桩亲事,毕竟只是别人提罢了,又还没有真正定下来。若是家里人去求他出面,他只是拿个乔还好,万一他一时糊涂,反而说这是门好亲事,答应下来,那岂不是再无转圜余地了?”
他这位祖父,心胸狭窄,热衷名利,偏又不大看得清形势,认不清好歹。有时候糊涂起来,是什么大局都顾不上的,只顾着自己痛快。即使过后后悔了,也自有家人会为他收拾烂摊子。秦简觉得,宁可家里人不让祖父出面拒婚呢,也好过承担这等风险了。想必祖父与父母也是这么想的,才没让秦松出面吧?
当然,必要的时候,直接借用祖父秦松的名义去拒绝媒人,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媒人身份不一般,就怕人家要求与秦松见面,当成听秦松拒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秦含真听了秦简的话,想想秦松的为人,还真有可能会干出这种糊涂事。想了想,她又提了个建议:“要不,你们直接跟做媒的那位宗室长辈说清楚两家过往的恩怨吧?就算对外人的时候说不在乎,但心里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对山阳王这种罪人后裔要宽仁,也不代表非得跟他家结亲吧?大不了叫人家说你们小心眼儿得了。结亲不是为了结仇,肯答应帮人做媒的,也是盼着两家好呢,自然不会硬逼着人家答应婚事。”
现在麻烦的不就是这位媒人吗?搞定他就好了。
秦简又在叹气:“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常跟母亲回外祖家去,也听说过姨母这位公爹的性情,他是个……是个爱财如命的。山阳王府能请动他,肯定是许了不少好处。为了这笔好处,他哪里还顾得上我们家有何想法?只一心做成媒就好。”
秦含真一哂:“山阳王府还真是什么都算清楚了,明摆着就是要逼婚嘛。”她拍了拍秦简的肩膀,“行啦,人家都不要脸了,你又何必跟人家客气?直接说你要先求功名,至少也要考到举人才考虑婚事,不然怎么有底气匹配淑女?你现在连秀才都还不是呢,等你考到举人,那少说也得好几年的功夫。山阳王府大郡主比你年纪大,你等到十八岁也依然不愁娶不到媳妇,她可等不了。过上几年,你这麻烦就解决了。”
秦简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秦含真歪歪头:“怎么啦?可别怪我这法子太阴险啊。要不是山阳王府太过分,我也想不出这么无赖的法子来。”
秦简忍不住撇了撇嘴,道:“你这理由虽然还不错,但话说出去,总不好变卦的。万一我迟迟考不上举人怎么办?难不成还得一辈子打光棍了?到时候叫人奚落几句,我们秦家脸上也无光。”
秦含真不以为然地道:“你现在跟着我祖父读书,我祖父可是教出过好几个进士、举人的名师。你人又不蠢,好生用两年功,秀才功名很难考下来吗?再苦读上几年,举人功名也是有望的。大不了你考不上举人,就直接去国子监做个监生,不经乡试就参加会试,也能说得过去嘛。凭二伯父的官职,还不能保你一个监生的名额吗?”
那当然是……没问题的。
秦简越想越忍不住笑,只觉得心头大石都被移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秦含真还给他提了个建议:“先拿借口拖出山阳王府,然后再让大伯祖母和二伯母给你相看个好对象。等她们看好了人,你再去瞧一瞧,若是愿意了,请皇上赐个婚,那就算你到时候还没考中举人,也没关系了。山阳王府总不能跟皇上讲道理吧?”
“真的能行么?”秦简有些犹豫,“皇上虽说一向厚待咱们秦家,但不大听我们家里人的话……”还有,山阳王府与蜀王府都有一位娘家姓涂的女主人,就怕太后那边也有意促成亲事,皇帝不一定肯跟太后对着干。
不过他又想,三叔祖应该愿意替他开这个口的。只要三叔祖出面了,还怕皇上不答应么?
这么想着,秦简心里又松快起来,决定不再天天与族兄弟们出去玩乐了,还是要用功读书,多向三叔祖请教才是。只有讨得三叔祖欢喜了,三叔祖他老人家才会更疼他,愿意帮他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