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气死了。薛家的话确实曾经令她失望过,但她后来回想,却始终觉得这里头必定有什么误会之处。兴许薛家那婆子只在年轻时见过秦皇后几回,几十年之后早已记不清了吧?若黄忆秋只是有些许象秦皇后,秦柏又何必一再对她优容关照?薛家那边不肯帮忙不要紧,她如今已经与薛氏恢复了通信。薛氏的儿子是朝廷命官,又是正经的皇亲国戚,总比薛家更有能耐些。小黄氏自认为侄女做了许多事,侄女的亲事理当由自己做主,结果如今兄嫂居然反脸就不认人了?
小黄氏想抢先去把黄忆秋接过来跟自己一起住,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即使黄大爷夫妻俩又被黄晋成说服了做些什么蠢事,侄女也能继续由得自己摆布。谁知她跟黄晋成吵了一架,却还是未能把人接回来,连人都没见着。黄大爷那边被黄晋成骂了几句,反而怪起她来了?!她为娘家人做了那么多,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又帮着买宅子买地,结果却比不过黄晋成的几句话?实在太叫人寒心了!
小黄氏气恼之下,又因为失了族中权柄,手头可支配的银钱大量减少,因此给娘家人的年礼便少了许多。可黄大爷却觉得,这是妹妹在给他下马威,提醒他家里的富贵生活都是她给娘家人带来的,要他们继续听话。而黄大奶奶则认为,每年送过来的年礼都值几百两,今年却只有这么少,女儿若是真的定了门好亲事,嫁妆怎么办?小黄氏分明是要给她女儿下绊子呢!
若是在从前,黄家人兴许还会顾虑到小黄氏能带来的利益,捧着她,哄着她,愿意听从她的指示。但如今,小黄氏在秦家宗房失势,难以再给黄家带去利益,而黄忆秋又即将攀上一门好亲事……黄大爷与黄大奶奶就不必再有顾忌了。
就这样,在种种误会与利益冲突之下,黄大爷夫妻俩齐齐闹上了秦家宗房,为的就是警告小黄氏,不要再坏黄忆秋的好事。小黄氏眼看着兄嫂被黄晋成哄骗,自己却成了恶人,心里也是堵得慌。
黄大爷夫妻走了,小黄氏又要再面临婆婆沈氏的质问,以及族人们明里暗里的责备与嘲讽,更加心力交瘁。
秦含真知道了她的处境之后,心里半点同情都没有。这都是小黄氏自找的,她何必做圣母呢?况且小黄氏也不过是挨几句骂,跟娘家人闹了矛盾罢了,又没吃什么苦头,实在算不了什么。
秦含真只是有些不明白,黄晋成大人到底是怎么了?黄忆秋干的事,他是心知肚明的,怎么好象真的想要给这个侄女说一门好亲事了呢?就因为黄晋成这般行事,黄家人如今得意的那样,来秦庄时也是趾高气昂的,叫人看不惯。
青杏也从外头打听到些秦氏族人的议论:“都说黄大爷好象失心疯了一般,好象认定了黄大人一定会给黄姑娘说一门好亲事,还说黄姑娘如今比正经名门闺秀也不差。我就不明白了,黄姑娘再怎么穿戴华贵,人品上也是信不过的,才艺更不出挑,人也不聪明。即使如今她换上了好衣裳好首饰,学了些皮毛,可以冒充一下千金小姐了——那也只是冒充而已呀?她又成不了正经的名门闺秀!就算黄大人是她叔叔,愿意为她撑腰,他们两人间的血缘也差得太远了吧?那些有儿子需要娶媳妇的老爷太太们又不是傻的,真能看得上黄姑娘?”
秦含真哂道:“管他们看不看得上呢。黄大人如果真的是有心拉拔侄女一把,咱们也管不着。他既然有意出面说亲,有事自然是他兜着。好啦,咱们不说他们了。八卦了这半天,黄家的新闻我已经听腻了,咱们改聊别的吧?”
青杏笑了:“姑娘想聊什么?今儿戏园子那边好象有一出新戏,不过是公子佳人的故事。姑娘前儿说过,虽不耐烦听这些,但花旦长得漂亮,唱得好的话,还是值得去看一看的,是不是?”
秦含真摆摆手:“就算我想看,祖母她们还在呢,我怎么好去听?算了,反正那戏也不是很好看,不去也罢。”
她看着青杏,道:“我问你,你老家离这里并不远,你和你哥哥想不想回去看一看?我听说何老爷子和老太太就很想回去,只是你叔叔事忙,不大方便,才没有动身罢了。如果你和你哥哥想陪他们去,我就给你们放假。”
青杏脱口而出:“有什么好回去的?我们家在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了,房屋田地当初都卖了,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姑娘别以为我会想念从前住过的地方,若是那样,我还不如再去扬州看看呢。”她对扬州更熟悉些。
秦含真说:“你不去,那你哥哥呢?他对老家的记忆应该会更深一点。”
青杏犹豫了一下:“那……我去问问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