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兰的脸色白了一白,迅速行了一礼,便告退下去,快步跑回东府去传话了。
牛氏叹了口气,对秦含真道:“你这个二伯娘呀,总是在不该精明的时候精明,在应该精明的地方偏又犯傻了。我都不知道该说她是真聪明好,还是真糊涂!”
秦含真不以为然:“我估计她就是自以为精明的小聪明吧?她这还是小事儿,许家长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来向大伯祖母报信,不管二伯娘是怎么得的消息,到头来都是许家长房的错。我就是奇怪,许大爷到这会子了,还想着要向外隐瞒父亲的病情,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许大爷这时候在想什么?他在想,他当初要是没有隐瞒父亲的病情就好了。他其实只是希望能赶在父亲病逝之前,把自己起复后的官职定下来,把自己的品阶往上抬一抬罢了。他哪里想到,父亲的病情居然没能稳住,还这么快就迅速恶化了呢?他每日在父亲的病床前求他老人家,一定要多支撑一段时间,可父亲还是令他失望了。
倘若他一直未能顺利起复,就要再次开始守孝,兴许他还没那么不甘心。可是……今日大女婿桂二公子,却难得地陪女儿许岫回许家长房省亲了,还给他带来了起复的消息。官职已经给他找到了,只需要把履历报上去,很快就能有正式的任命文书下来,到时候他的新职位便定下来了,品阶也能提上两级。
虽然那个官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还是穷山恶水的,离京城又远,换了别的时候,他宁可闲赋在家也绝对不会接受!但胜在新职位的品阶比他原来的高两级,只要他接受了任命,丁忧三年后起复,便比眼下起点更高,这比他这三年里正常做官,苦熬资历,升得要快多了……
偏偏,在桂二公子上门省亲的时候,老父病危,下人慌乱,妻子与儿子也失了分寸,竟然让桂二公子知道了消息!
让女婿知道老父病危,问题还不大,可先前他瞒着桂家此事,如今倒有些难以解释了。而新任命文书又尚未下来,新官职明显是泡了汤!许大爷心中恨得不行,怨得不行,老父口口声声说为了许家子孙着想,那为什么就不能晚两天再病发呢?!
许大爷坐在老父的院子里欲哭无泪,回想起方才女婿看自己的眼神,就算对方什么话都没说,他也知道不好了。倘若女婿与桂亲家因此就对他有了成见,他丁忧三年后,还能再借着桂家的势,谋个好官职么?
许峥红着眼圈从屋里走了出来:“父亲,祖父快不行了,得给他老人家换衣裳,您……您要一块儿来么?”
许大爷撑起了无力的身躯:“自然要来的。咱们爷儿俩一块儿换吧。”他看了看儿子,“原本还有些不甘心让你放弃这一科殿试,如今……也不必有什么不甘了。”
许峥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往旁边一让,让父亲先行,他便随后跟上。
许大老爷刚刚被换上前些日子才匆忙准备好的寿衣,便咽了气。他从两天前开始就已经神智不清了,也没留下什么遗言。家里人都哭成了一片,连刚刚赶上回娘家的许岫,也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就在这一片哭声中,隔壁的许家二房也赶到了。二房上下同样是被隐瞒的对象,虽然有从下人嘴里知道许大老爷的病情不太妙,但真的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不行了。许二老爷扑到兄长尸身上嚎啕大哭,许二太太也开始问侄儿侄媳,后事要如何料理。若不是她提醒,许大奶奶兴许还沉浸在丈夫仕途再度受挫的悲痛中,想不起来要给承恩侯府报丧呢。
与此同时,按照礼数做完自己该做之事的桂二公子,也对悲痛不已的妻子许岫道:“你留下来帮衬着些,我回去给家里人报信。明日家里就会来人向你祖父吊唁了。”
许岫心中不由一慌,停下哭声扯住桂二公子的袖角:“二爷,你别丢下我……”
“我不是丢下你,只是要回家报信罢了。总不能失了姻亲的礼数。”桂二公子淡淡地看向新续娶的妻子,“家里人根本全无准备。你先前也不是没回过娘家探病,怎的就没提起你祖父病重,只知追问你父亲的官职?”
许岫一僵,却是无言以对。
桂二公子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你跟你家里人是不一样的,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你。却是我误会了,你……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象她。”他轻轻挣开了许岫的手,走开了。
许岫很想再次抓住丈夫的袖子,向他解释清楚,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