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要回东府,自然不能丢下儿子,惟有向西府众人说明了原委。秦含真等人便得知了许氏病情忽然加重,可能快不行了的消息。
牛氏头一回因为许氏这个妯娌发那么大的火:“她这是做什么?她都病得起不来床了,要拦着她娘家侄孙休妻,打发个丫头去传口信不成么?非得拖着她那只剩下半条命的身体亲自去拦!拦就拦了,为什么还要被气得吐血病倒?!我儿媳妇今儿生孩子啊!我家的长子嫡孙今儿出世了呀!这是多大的喜事呀?为什么她就非得要来触我们家的霉头?!她这是存心要给我们家添堵是不是?!”
秦含真忙上前给祖母抚背,小冯氏也低着头捧了茶过来,给牛氏润喉,请她老人家消消气。秦含真还给祖父秦柏使眼色,示意祖父过来劝抚祖母。但是秦平非常聪明,他没有动。
果然,牛氏马上就骂到了:“年轻的时候她背信弃义抛弃我们侯爷就算了,等到我们侯爷跟我定了亲事,都快要成亲了,她还要冒出来说要重提婚约,厚着脸皮恨不得拆散我们,若不是我们侯爷没她那么不要脸,我们夫妻哪儿还有今日儿孙满堂的好日子?!等到我们夫妻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又是因为她,秦松才骗我们侯爷,把我们骗回西北过了几十年苦日子。这也就罢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是小鸡肚肠不讲道理的人。我们侯爷心里只有我,压根儿就没记挂过她,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但如今我们家出了这样的大喜事,她为什么就非得要在这时候死?!”
骂着骂着,牛氏就忍不住哭起来了:“我可怜的定哥儿哟,才出生就被这疯婆子给盯上了,别说满月酒百日酒了,说不得连洗三都办不了,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牛氏这般发作,姚氏也只能赔笑,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自己钻进去。还好她身边还有儿子秦简在,秦简尴尬地上前向秦柏求告辞,秦柏摆摆手,示意他们母子赶紧走人,又示意小儿媳走人,就连长子秦平,也可以进产房去看老婆孩子了,不必在跟前杵着,妨碍老爹老娘说私房话。
秦平尴尬地进了屋,小冯氏想想,还是转身去张罗晚饭了。虽然不知道三房众人要不要去长房瞧瞧那据说已经快要不行了的许氏,但人怎么都是要吃晚饭的。更何况,她也得回自个儿院里瞧瞧一双儿女呢。
院子里便只剩下秦含真、赵陌,以及秦柏与牛氏这两对夫妻。秦含真有些尴尬地退开几步,由得赵陌牵住自己的手,装作去欣赏院子角落里的一株西府海棠,花儿开得正好呢!
秦柏走到老妻身边,柔声安慰着她:“好了,别哭了,这种事谁都没预料到的。大嫂对许家有多偏执,对许峥有多看重,你也不是不知道,往日还当笑话一般,生气过,也嘲讽过。只能说,大嫂这辈子都是为许家活的,如今因为许家而死,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她如今不过就是在世间受苦罢了,早日解脱,也未偿不是好事。”
牛氏拿帕子抹了一把脸,啐了秦柏一口:“你少糊弄我!‘求仁得仁’这个四字,是这般用的么?我如今已经不是从前大字不识的乡下粗妇了,好歹这几年跟着你读书,又有魏嬷嬷卢嬷嬷从旁指点,我如今学问好多了,比过去强一百倍!没那么容易被你骗过去!”
秦柏笑笑:“我自然不是在糊弄你。大嫂一生为许家鞠躬尽瘁,她如今因为许家而死,难道不是死得其所?”
牛氏瞥了他一眼:“你也是个促狭的。往日看着好象对大嫂的事浑不在意,心里其实也没少怨她吧?我看大嫂子那人,与其说是为了许家活着,倒不如说是被许家糊弄了,一辈子都糊里糊涂,根本就没活明白过。她以为自己是为了许家好,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许家,结果却养出了一家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只知道吸她的血,半点不知道自己争气。大嫂子这口血,还真吐得不冤。不过许家虽然生养了她,这几十年里也没少从她身上得好处。若真是嫌弃她了,大可不听她的话,自个儿过日子去。又想要从她身上谋好处,又不想听她摆布,这跟做了女表子立牌坊有什么不同?大嫂子这一生,都是叫许家毁了。她早些摆脱了许家,果然是个解脱。”
秦柏叹了口气,轻轻拍抚老妻的背:“一会儿我们吃点东西,就过去看看她吧。好歹也做了几年叔嫂妯娌,只当送她最后一程。至于定哥儿,虽然会因为守孝而少了几个出风头的机会,但他是我们家的孩子,富贵尊荣半点不少,日后也会有好前程。宴席什么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没有也不打紧。一会儿把孩子出生的消息报到宫里去,太皇太后也好,太上皇也好,皇上也好,自会有赏赐下来。就算东府有丧事,也压不过他的荣光去。你就别替孙子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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