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涛与闵氏商量过,带着孩子们到京郊的庄子上小住一阵子。
许家二房的人还打算要跟着一块儿去呢,叫许嵘过来请求,不过秦叔涛没答应。因为他们一家回京丁忧,原本已经回到保定继续学业的许嵘又放弃了那边的师叔与人脉,重新回到京城,再度在刘先生门下读书。秦叔涛提携他,不是想把女婿困在身边,而是真心指望他能挣出个好前程来,配得上自家闺女的,又怎会容许他为了玩乐之事,便又丢下学业出城去呢?他发了话,许家二房自然不会有异议。虽然如今承恩侯府对许家二房,不象对许家长房那样彻底断绝了关系,但也不如先前那般亲切热络了。
秦家人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因为许氏已去世,秦仲海用不着再哄母亲开心了。但许家二房却怀疑,是因为许二奶奶在许氏面前泄露了许大奶奶要求儿子休妻的消息,导致许氏抱病前往许家长房,被气得吐血,最终不治身亡,所以全家都被迁怒了。他们自个儿心虚,对秦家人更加殷勤小心,半句违抗的话都不敢说。就连对许家长房,也跟着疏远了。据说许峥夫妻跟着岳父去了后者任上,家中只剩下许大爷、许岚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许大奶奶被送到城外家庵里静修去了。许大爷与许岚过得惨兮兮的,可许家二房都不愿插手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老实守孝度日。许大爷能否在三年孝期结束后成功起复,还是未知之数,许岚的婚姻,却已经注定要被耽误了。
六月初三,同时也是秦简的生日。因全家都在孝期中,大摆宴席是不可能的了,姚氏卧病,小二房出城避暑,便连家宴都成了奢望。承恩侯府中,只有秦仲海陪着儿子用了一顿饭,就放他回自个儿院子里与儿媳妇团圆了。余心兰倒是十分用心,亲自下厨给秦简做了一碗长寿面,虽然是全素的,但也十分清淡美味。秦简不顾刚刚才吃过午饭,十分捧场地把整碗面给吃光了,连汤汁都一滴不剩。
余心兰开开心心地命人把光碗撤了下去,脸上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来。秦简也含笑看着妻子,两人手拉着手,说不出的恩爱缠绵。
秦含真在旁,只觉得有些闪瞎了眼。她转开头去,冲坐在一旁的丈夫赵陌甜甜一笑:“我想吃瓜子儿。”赵陌笑着回答:“好呀,我剥给你吃,你想吃五香的,还是玫瑰的?”边说还边亲自剥起瓜子来了。
秦简被打扰了与妻子含情脉脉对视的温情一刻,忍不住抗议:“你们在我屋里做什么?秀恩爱么?就不能回你们自个儿家里再秀?!”这个说法是从三妹妹秦含真处学来的,他马上就用上了。
秦含真哂道:“说得好象你没有秀一样。要不是你秀了我们一脸,我们也用不着秀回去!”
余心兰微红着脸,低头忍笑。
赵陌则把刚剥好的瓜子仁儿放到妻子手心:“其实我们并没有在秀什么恩爱,所有的言行,都是自然而然的,每日皆是如此,再寻常不过了!”
秦简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不是来给我贺寿的么?怎么一开口就是气人呢?!”
秦含真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气人的?说事实而已,你也可以说呀。”
余心兰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含真见她气色比前两日见到时,有了改善,方才稍稍放心了些,但还是忍不住道:“你真是太不走运了,才被诊出喜脉,就赶上家里接连有丧事。你虽然不用去灵堂上哭丧,却也要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把丧事办完了,正好可以歇一歇,却又遇上二伯娘病倒了,三伯娘还直接出了城。你如今连个帮手都没有,家中事务都要独力打理,若不是大堂哥偶尔还能给你搭把手,我都怕你坚持不下来。你前两天的脸色多可怕呀,如今总算是好些了。”
余心兰笑笑:“这原是我应该做的,哪里算是辛苦了呢?适应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累的。前儿我脸色差些,是因为没睡好的关系,如今已经没事了。好妹妹,你不必为我担心。”
秦简道:“我那时也吓了一跳,先前真真是疏忽了。如今请过太医来给她改了养身的方子,已经大有起色。”
秦含真又问:“二伯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累得病倒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起色吧?是不是先前请的大夫不擅长这个症侯?为什么不正经请位太医来呢?”连余心兰脸色差,承恩侯府都请了太医,没理由姚氏久病,他们却只请府外的大夫来瞧吧?
听到秦含真的问题,秦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端起手边的茶碗,低头喝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