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在酒楼外等了小半天,总算看到程白出来,但等程白走到跟前了,她才发现程白的面色看起来有些阴沉。
并且,向来脾性温和的表哥这回并没有搭理她,便径自绕开她上了马车,程黎愣了一愣,也赶紧跟上去。
“回府。”程白闭上眼睛说。
车夫遂意出发了。
程黎坐在马车上纠结了好半晌,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哥,我可以说几句话吗?可能你会不太爱听。”
程白睁开眼睛,神情淡淡地看向车窗外,语调听不出来半点情绪起伏,“既然是不中听的话,那就不要说了。”
“可是小黎想说。”程黎鼓起勇气直面程白。
而程白看着窗外的街道,并没有作声。
程黎就当他是默许了,斟酌了斟酌,遣词造句般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表哥,我感觉裴少爷真的不喜欢你,你这样强人所难,会不会不太好?”
程白依旧沉默。
“裴少爷应该跟大多公子哥一样,将来是想娶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回家当媳妇的,表哥强迫他接受这种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某种意义来说,不也是毁了他吗?”
程黎是真的冒着很大的风险才敢跟程白说这样一番话,但同样的,她之所以跟程白说这些,也不完全是为了裴迟,她更多的是希望表哥能从裴迟这两个字中走出来,明明他也值得更好的人啊。
然而,程白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却挺悠闲地一笑,总算是开了口,不急不缓地道:“小黎,你可能理解不了,我也不需要你理解。”
听到这里,程黎也没有再往下说了,她的确理解不了,但是她知道她的表哥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理寺卿,虽然……她从始至终都不能理解他强迫裴迟这一件事,不过既然程白说她理解不了,也没有跟她细说原因,程黎就知道表哥并不想告诉她,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再问此事了。
程白在中途送了程黎回去,之后就回了府。
他让人送了几壶酒到庭院的亭上,一边吃酒,一边看亭外纷飞的风雪。
赵以站在他身后,几欲动口,但又怕说错话。
过了很久,程白忽然放下手中的杯盏,缓缓闭上眼睛,手指轻抵着额角,眉目微蹙,凌厉的凤眸似乎隐隐的染上了几分醉意,他低缓地开口问道:“赵以,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赵以恭恭敬敬地颔首道:“大人永远都是对的。”
“对的吗?”程白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盏,晃了一会,才缓缓地递到唇边,挺平静地抿了一口,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兀自低低笑了笑,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跟他明明不是一路子人,何必招惹他呢。”
“大人若是心里放不下去,就永远不要责怪自己,这毕竟不是大人自己能控制得住。”
“不对,我若是想控制,也并不是控制不了,之前不就好好地控制了自己几年么?但是,我发现一点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