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芳仁一瞧这丫鬟没轻没重,数名太医还在屋中竟如此不知道避讳,若是将这事情传到了别处,又得惹的夕月堂上下不得安生。
“这姑姑恕罪。”丫鬟得了芳仁暗示,自是明白了其中,提溜着转折眼珠子,想了片刻便又说道:“奴婢当是谁呢,想着原来是昨个答应了膳食府的小糖,今个儿得了空子要教她做百味酸角糕。不成想娘娘病重,夕月堂一下子繁琐了起来,竟一时将这打子事儿忘了,奴婢想定是小糖心中犯了急,递了信来。”
“瞧瞧你的样子,罢了,此事我姑且念在你照料娘娘的份儿上,今儿这事就暂不追究。”芳仁见这小丫头说的还算是圆滑,便也将计就计转身又对那几位太医说道:“得了,邱大人等还是回到太医院好好地研究一下方子吧,这里的宫女儿也是乏了,待会子洗洗也便要轮流守夜,您们在这里也是多有不便,如此请吧。”
“微臣告退。”闻声这些太医才相继退出了夕月堂,走的时候还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定是想着今儿这事儿竟差点赔上了脑袋,便暗叫着倒霉,灰溜溜的赶回了太医院。
那丫鬟见那太医已经匆匆赶去,这便掏出了信封交到芳仁手中:“姑姑,就是这封信。”
芳仁见那丫鬟手中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信纸,看样子送信的定是个达官贵人,此纸用的是周国前朝大明宣年的古文墨卷,遇水不污,价值连城。虽是肆意拆封主子的信是大不敬,但挽千寻的性命还危在旦夕,如此便顾不了其他,破开信封一瞧,便见其上边有着几行笔走龙蛇的字迹:
‘闻得贵人重病不起,为此愧疚已深。得知那日夕月堂宫女失踪,心中尤为诧异,命军探寻,久之盼来,如此妙哉。贵人无需多心,姑娘一切安好,暂居在我周国五夷领地。周国战乱,因有事不能相送,但求暂且宽心,终有一日相见。拢覆字。’
芳仁见落款处还隐隐画着一个金牌式样的图案,瞧着虽是不懂,但应该也是他与挽千寻意识上交流的标志。
“姑姑,信上可曾说了什么?”竹春走过来问道。
芳仁没有回,而是愣在了原地很久才自言自语道:“拢覆太子,他是如何与娘娘成为旧识的。”
竹春被这一问傻了眼,芳仁虽是服饰挽千寻尽心尽力,但到底是孤预溪身边的人,保不齐她要是哪天跑到自己主子那告上一状,到时候岂不是自家小姐又要吃亏了。一想到这竹春便摇了摇头:“奴婢这就不知道了。”
芳仁哪里是那好糊弄之人,只一眼便看穿了竹春的心思:“姑娘不信我也是正常,我在席尊殿当差已久,做旁人也是如此。如今我既然是在咱们夕月堂当差,那自是要尽力保全娘娘,我们现在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此一来姑娘还是不信任我的话,那咱们夕月堂可就真的要难逃一劫了。”
竹春一听便没有再说什么,如此细细想来,芳仁说的也并无道理,瞧着她的尽心尽力,到也不是那吃里爬外之人。“不不不,竹春并没有怀疑姑姑的意思。拢覆太子一早就结实小姐,这些殿下已经知晓。那拢覆太子生性顽劣,曾经还为夺一颗夜明珠绑架了小姐,但最终被卫梵大人救回,所以二人便是旧识。”
芳仁似乎理会了其中的事情,点了点头回道:“如此,这事便也说的通了。此信正是那拢覆太子所写,他扬言得知娘娘病重,告知娘娘要宽心,恩让此时在周国一个叫做的五夷的地方。”
“什么?恩让姐姐在周国?”竹春显然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怪不得孤预溪总是说寻不来恩让,但是上那拢覆带去了周国,这人真是有着不可小觑的机智。
“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在这守着,你且去休息,白日来换我。”芳仁说着打发了竹春,自个走到烛台旁边,将那封信燃着放进了铜碗里。
次日的天儿依旧是飞着漫天的雪花,倒是更大了一些。果真是白天的雪要比晚上的好看,白日里本就亮堂,再加上这雪白的鹅绒段,更是映的这四周银装素裹,尤为好看。
迎着这鹅毛大雪夕月堂外却传来了一片欢声笑语,因是冰天雪地的,下人们也借此偷了懒,竟躲到屋子里等清闲,连这有人来了都不曾通传。
见那来人身披着狐裘大袄,里衫一件浅蓝色的绢蝶碎花裙,粉色的绒帽檐上零星的洒着几片雪花,映着里边那一张粉扑扑的小脸,瞧着左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正欢快的钻进了夕月堂内,刚一进去,还瑟缩了脖子,搓了会子手,一副俏皮的样子喊到:“阿娘在吗?”
夕月堂内的宫女儿瞧见了自然是不认识眼前这位主,念她年纪小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但听到她进来之时却是喊了阿娘,心中又是纳闷起来,于是竹春便走上前来问到:“这位妹妹是来找娘亲的?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呀!”
那女孩子却是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糕点塞进了嘴里顽皮一笑:“不会啊,这里不是夕月堂么?”塞得满口的糕点竟让她一时的语气变的呜咽起来,却是逗乐了竹春她们。
眼瞧着她吃完了,竹春还没有在说些什么,门外便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两个婢女,气喘吁吁的说道:“公主……你跑的实在是太快了,要是摔着了那还得了……”
竹春等人见来的竟是一位公主,忙的跪了身下去:“奴婢参见公主,刚刚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诶?你们怎么说跪就跪啊,我没那么大规矩,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你,小芙!把她们都吓着了。”那唤作公主的人撅了嘴朝身边的两名婢女埋怨起来,这一撒娇劲儿倒是逗笑了夕月堂的宫女儿,忙掩着嘴偷笑起她的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