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闹了有小半年了,也没见老板插手管过,现在你跳出来出风头,王牛要是不把你拍死,那以后岂不是个个都敢跟他作对了?”
原来我不是一只鸭,而是一只可怜的鸡。
明明是猴子打架,偏偏要杀我这只鸡吓唬猴子,这他妈也太不公平了把。
“公平?呵呵。”蒋洁婷点了根烟,斜视着我:“你觉得这个社会上有公平可言吗?”
“应该有把,就算没有绝对公平,起码咱们还是很幸福的。”我也不是什么愤青,说出了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
蒋洁婷满脸呵呵,跟我道出了她以前的事:“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有几个男生天天逃课去网吧,染头发,打架,喝酒。而我,在好好学习。”
“初中的时候,那群混子家里有钱的掏钱买了个好初中,没钱的辍学上网,偷井盖。在好学校的混子,打架,喝酒,泡妹子。而我,好好学习。”
“高中的时候,那群混子还在打架,喝酒,泡妹子无恶不作,而我,仍然在好好学习,为了考大学努力。”
“到了大学,我以为自己扬眉吐气了,毕业可以找个工作报答父母了,所以我四年里,不敢玩,不敢闲,每天都在读书,有一丁点时间也会去发个传单兼职赚的早饭钱。可等我毕业后,人家一听你本科毕业生,两千块的工资,爱干不干!”
蒋洁婷以前上学的经历我也似曾相识,其实跟我差不多,只是我比较豁达乐观:“那也不至于怨天尤人吧,两千块在小城里也挺不错的,够花了。”
旋即,蒋洁婷嘴角浮现出冷漠的嘲笑:“可你知道那群从小到大只知道泡妞,喝酒,打架的不良青年吗?因为命好的赶上拆迁,命差点的赶上南水北调,我家以前住的小区单元房,现在住的还是小区单元房。”
“他们以前住的黄土石头房,家里除了一口大锅穷的连个铁皮都找不到,可现在呢,谁家里没个三五套房?开宝马奔驰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家里拆迁过,起码得标配保时捷玛莎拉蒂才行。”
越说越激动,蒋洁婷掐着我的脖子,让我的死鱼眼都翻出来了:“我家里的单元房住了五十多年,那是我家人没日没夜干活从厂里获得的,可他们呢,那群社会蛀虫创造了什么价值,他们凭什么拥有别墅和跑车!”
“咳咳,你……轻点……我呼吸……不过……来了……”
察觉自己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回过神,蒋洁婷松开我的脖子,尴尬地说声对不起。
“咳咳……”
我粗喘着气,总算知道蒋洁婷为什么那么激动了,因为她后面没来得及说的话,才是重点。
现在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学生,老师让她往东,蒋洁婷绝不往西,让她报英语辅导班,她绝不会去看快乐大本营。大学文凭,却来夜总会当了一只鸡!
一只鸡!
更可笑的是,她这只鸡,就算没日没夜,一天二十小时不间断的接客,十年攒下来的钱,都买不起一套别墅!
跟我递根烟,我摆摆手,这会没有心情。
蒋洁婷声音略带颤抖:“嫌我脏吗?”
我一愣。
她又告诉我,自己做鸡的原因,更戏剧化。
因为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58同城熬了一个月,总算发现个工资高点的。第二天一面试,她傻逼了。
那公司是自己那拆迁的同学开的。
经过自身过硬的能力,蒋洁婷成功的在众多面试的应聘者里脱颖而出,又过五关斩六将,把所有的HR全部折服。就在蒋洁婷信心满满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公司是自己同学开的。这还不够尴尬,更难为情的是,如果没有那同学老总暗箱操作,她第一关就因为能力问题被刷下去了。
见到老同学,蒋洁婷一句话说不出来,反而是自己从小瞧不起的混子,成了高高在上,不可攀比的对象。
入职成功后,蒋洁婷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种工作氛围,每天除了玩会空当接龙、红心大战、扫雷、LOL之外,一点事都没有。
当然了,钱不是那么好赚的,直到有一天,上级领导找到她,让蒋洁婷陪老总出差后,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只是老同学花钱养的一个储精罐。什么时候老同学需要了,带自己出差爽两天,不需要了,坐在办公室玩蜘蛛纸牌就可以了。
那一夜,是蒋洁婷的第一次,她遇到了四个老同学……
“呼……”
我听完蒋洁婷充满戏剧性的过往,目瞪狗带,呆滞地张着嘴巴,没想到那么狗血的事她都可以遇到。
似乎是找到一个人把自己以前所有对社会的不满全部吐槽了出来,蒋洁婷趴在我怀里,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