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语气说“你也是成年人了,这就当成年老妈给你买的第一件正式礼物,男人嘛,都该有块好表。”
这块表的原品牌虽然历史悠久,但总体来说现在也就剩历史了,德国国营时期质量糟糕,今年刚加入斯沃琪集团,制表工艺才有所上升,新款出来推广阶段,老妈去买表,多数也是给忽悠了,当然不说是受骗上当,只是真正当时不愁卖的资格货,绝不是手上这块和每年瑞士钟表协会排名隔绝的牌子。只是这品牌后来营销各种口碑上来,也能慢慢起飞,能纳入世界顶奢行列,这一块90偏心大日历到后面,也不排除喜欢品牌的收藏家愿意花价钱买,算是略有保值,能小赚一笔。
程燃不喜欢戴表受束缚的感觉,所以当然第一时间是以划不划算的商品来看待,之后也就直接放进了抽屉里。
十中是后来得到了姜红芍已经前往英国攻读预科的消息。
开学之后姜红芍的座位空空如也,消息传开来的时候,是引发了一阵不平静的骚动的,那些期望着校园那道身影的目光渐渐暗淡,有的几近失神落魄,用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十中再无姜红芍,那种怅然若失,觉得青春好像也随之而去了,只有经历过才明白。
姜红芍的离开提前没有太多人知晓,也行之匆匆,当然这个女孩本就没有打算搞得轰烈热闹,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大概都只是一个电话,一封信件的告别。
就好比魏舒当天红了眼睛对程燃说,“红芍不回来了,红芍去英国了。”
张平和郝迪两人牵着手面面相觑,难过的看着程燃,“怎么会这样啊,原本我们是打算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你们的……我们是真不敢如你们一样当全校的面啊……”
苏红豆和马可趁着课间找上程燃,大概是觉得程燃有前科,马可捉促道,“别以为红芍离得那么远,我们可是一直看着你的噢!”苏红豆还探出食指中指弯曲,做了个我一双眼睛盯着你的手势。
杨夏给程燃买了早点,然后怅然,“原来那回院子里见她,是她要走了啊。”杨夏内心其实并不喜悦和庆幸,相反也很难过,追根究底,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好强吧。
其实在学校里,第一个正式告知程燃姜红芍离开消息的事情,还是来自于章隅。那天下课后把程燃叫到楼道角落,因为创业风生水起而显得容光焕发,却也同时没有丢下高三五班最后这一届的章隅破天荒没有以往对程燃的刻薄表情,只是道,“程燃,家庭能给予你的东西,终究不如自己奋斗来的,有本事,任何环境,都可以立身立人。你爸伏龙公司的情况,我有所耳闻,你帮不了什么忙,现在再没有什么比好好学习壮大自身,更能为你家庭分忧的了。”
程燃看着章隅。
章隅继续代入自己为人师的角度,想了一下措辞,道,“稳住阵脚吧,我说过的,你们这个年龄,所要面对的东西,是庞然的人生,是无可抗衡的一些阻隔,再不舍再难离,也许也只剩下给予祝福,各自安好。沉下心来读书,才是最要紧的。而至于你们两个人,就当做一段最好的回忆,珍藏也无妨,你们不是在最好的时光遇到了对方,只是因为遇到了对方,这段日子才成为了你们最好的时光……是难过的,甚至撕心裂肺,但有时候想起来,也是值得怀缅的。”
章隅伸出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最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变得特别忙碌。
夕阳斜坠的操场,晚自习的间隙,程燃坐在台阶上,那边踢球的朱旭走了过来,这幅场面立时放在那边球队和围观女生中间,都有些让人忍不住尖叫的画面了。
朱旭来到程燃身边,和他一起看远处。
那些红色的,壮丽的夕阳。
朱旭失神道,“我以前就说过,这所学校,没有人能像她一样,这么耀眼。但同时,也不会有人能抓得住她……哪怕是你也一样。”
这大概是受了些刺激,所以情绪有些波动,处于这种情况下的袒露心胸。
程燃转过头看他,心想难道姜红芍昨天Q上跟我说她在自己宿舍床上铺了史酷比的床单,在小花园掰了一些面包碎屑,无数的小松鼠就跑过来了,极其可爱,一点不怕人,还约好了等上大学了彼此去对方学校参观游览这些我会跟你说?
但看朱旭那副模样,程燃也就收起了锤子,淡而笑之。
只是这幅笑意在朱旭看来和苦笑无异,他举重若轻道,“我听说至今还没有学校跟你谈保送?哦,可能是十中保送的,都需要竞赛上得到金牌吧,我的金牌是和姜红芍一起出去比赛,一同拿到的。”
“但没有关系,清华的保送资格,我拒绝了,姜红芍走了,十中就是你我了……程燃,我不会输的,别被我打击下去了。”
朱旭面对着阳光,不得不说还是有点顺眼,但面容古井不波,是一种高中之上绝顶高手的可怕,“那样的话……这大概会是送给离开的姜红芍,一个惊喜的好消息吧。”
程燃头疼,少年啊少年,青春啊青春。那些年总有一个时候,是这样的酸楚懵懂,却又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