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觉得。
他只嫌日子实在太慢,自己也出头得太慢,只拖累得家中这一个,时时为自己劳神。
两人正在说话,却听得外头一阵敲门声,小二叫道:“客官,下头有一位姓李的客官来寻你!”
顾延章忙对季清菱道:“你且先吃点东西垫一垫,我出去一趟。”
来人是李劲。
他难得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见了顾延章,也未留意旁的,忙道:“官……”
一个“官”字才出口,顾延章便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寻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李劲悔道:“是我一时未有留意,错了口。”
顾延章摆了摆手,道:“无事,是我事多。”
李劲还是先道了一回歉。
他知道顾延章此回乃是赴任前走访,并不欲教旁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是以特意鱼服而行。若是自己叫得岔了,被有心人留意上,虽然不至于引出事情来,终究也不好。
顾延章忙道:“并不管李兄的事,倒是我该多谢你才对,这一回若不是有你前前后后帮忙牵桥搭线,我也不会这般顺利。”
两人把此事揭过,李劲才将这一回的意图说明白了。
“我那同窗前一二月在赣州城内忙着水患首尾,又有许多生意,是以没得空,如今好容易大水退了,终于顾得上这一头,又听说你乃是蓟县良山书院出身,忙催我请你去他家中做客。”
顾延章一口应了下来,道:“这一回全靠他襄助,不然也寻不到这样多的人来问询,更不能得他们如此配合,便是他不请上门,我也要自去拜访感谢一回。”
又问道:“邀的是哪一日?”
李劲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道:“哪一日都行!”说着,觑了觑顾延章的脸色,又补了一句,“若是今日方便,更是再好不过了。”
顾延章心中好笑。
李劲多年腐儒,虽然这半年来开了间茶铺,做些迎来送往的生意,接人待物已是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可几十年的性格与行事,哪有那样快全数改变。
想来在他那同窗看来,自家不过是一个四处采风、游学的书生,照顾老友面子,这才顺便帮了一把,如今腾出手来,想着这一个好歹是蓟县良山出身,将来可能得官,既然好处已是给了,倒不若拉个交情,反正一顿饭,也不费什么功夫,便叫李劲来喊。
十有八九,就是邀的今日。
若是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书生,他这一番行事并无半点问题,可正因自己并不是白身,而是此地将来的亲民官,还是二把手的通判,这礼数就极为怠慢了——若是按照正常的礼节,应当提前至少十天递帖子才行。
对方不晓得自己的身份,李劲却是晓得,他估摸着又不好对那同窗明说——毕竟是自己要隐瞒身份,又不好对自己直说——怕自己不喜他那同窗,是以才这样绕来绕去。
顾延章无意让李劲这个老实人为难,也确实要好生感谢一下他那名同窗,便站起身来,道:“那便今日罢,且让先我去换身衣衫,便同李兄上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