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泪很甜

    好似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变。林钰依旧忙于国家大事，每日操劳，不来见她，也属寻常。她的妹妹李云锦也好似没来过皇宫，没来陪她。那些总是找理由到她跟前套近乎的女人也逐渐少了许多，落了她不少清净。

    一切，都挺好的。

    只要她不听见有人私下谈论那住在龙息宫的皇贵妃，她就可以永远用那些借口麻痹自己。

    他们会说皇上对皇贵妃是由衷的宠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接就让她每日待在龙息宫里伺候。

    她每每听见了，脚下便像是生了刺，硬生生刺进心里，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横流。

    一个是她爱了十几年的夫君，一个是她捧在手心的妹妹。

    她怎样，都恨不起来。

    椒房殿的宫人变得少了，只剩下寥寥数人，所幸她还剩下一个圆儿。

    圆儿跟着她，也变得沉默寡言。

    步入深秋，满地枫叶。圆儿拿着簸箕去扫，她也去扫。圆儿看着她，到嘴边话却说不出来。

    在后宫，皇帝的宠爱大过一切，得了宠又失宠的，远远比那些从未得过宠的人下场来的惨烈。

    李璟淳的那一天，将到未到。

    皇宫很大，却也很小。她每日待在离林钰最近的椒房殿，却一次也没再见过他。

    若不是他刻意回避，又怎会是如此光景。

    那日她望着飘然坠下的枫叶，出了神，竟没有注意到李云锦在她身后良久，连着叫了好几声姐姐。

    直到李云锦伸出芊芊玉手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来，侧目看着李云锦指尖的粉色蔻丹，羡慕道：“妹妹愈发可人了。”

    转过身，看见坐在她身后的李云锦体态优雅地端起一盏花茶，小酌一口，笑得明艳动人：“姐姐，进来可好？都不去看望妹妹。”

    自打李云锦那日生辰过后，她就再没见过她，有时她喝醉了酒，借着酒意去龙息宫找林钰，也只是被侍卫冷冷地阻拦在宫门外。她也想过妹妹是否并非自愿，可林钰勒令她们不许见面。两个人，她都见不着。

    她的妹妹平添了一股成熟的韵味，一对杏眸中满是似水柔情。

    “是姐姐的不对。姐姐太忙了。”她哪里有事可忙？在这宫里，她与死了无异。她这么说，不过是掩饰罢了。

    李云锦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情，探着头问道：“姐姐何事可忙？有妹妹在，姐姐应当是清闲的很呀。若还有何人敢劳烦姐姐，姐姐告诉云锦便是。云锦定会替姐姐排忧解难。”

    这话中的含义分明是明褒暗贬，字字珠玑。

    她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捧在手心疼的妹妹会如此对待她。她也不明白为何李云锦会突然来见她，不是说，林钰不许的吗？

    李璟淳闭口不答，一双手将落在石桌上的枫叶捏了又捏，最后索性就一用力，将叶子尽数撕碎开来。

    她不想去接李云锦的话茬，只觉着一阵阵的头痛欲裂。

    “姐姐，爹爹不许我入宫为妃，我也不敢擅自违背爹爹的命令。”李云锦似是看穿李璟淳的异样，以为她的姐姐对她产生了敌意，慌张地解释。

    “我知道你与皇上情投意合，可皇上他那夜偏偏就……姐姐别难过，皇上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感，他的心中一直念着姐姐。云锦也不想横在你与皇上之中，可是皇上他执意如此。姐姐你放心，等到皇上看清自己的心意，自会回到姐姐身边。”说着，李璟淳的手背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李云锦轻轻覆在她的手上，目光中铺满心疼。李璟淳在她的目光里，却看到了一丝厌恶与鄙夷。

    在爱面前，人从来都是自私的，她李璟淳并不是什么圣人，她也不愿将心爱之人拱手让出去，尽管那个要横刀夺爱的女人是她的妹妹。

    隐忍了这么久，为何李云锦要来触动她早已掩埋好的心绪？她难不成是纸做的人儿吗？

    “云锦，”李璟淳抽出手来，反握住李云锦的，良久才开口道：“姐姐一直将你放在心尖来疼爱，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