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被一帮人折腾了一整晚,地上脏得不行,鞋印泥痕一块一块凝固,还未干透的地方,湿迹掺着挥之不去的酒味。
邓扬的衣角裤边弄脏,那一身糟糕形容配上酒意熏腾的丧气脸,看着就教人气不打一出来。
寸头拎起他后也不松手,让他半倚半靠站住。
肖砚甚少情绪外露,此刻脸色难看,刀刻眉峰凝起寒意。
睿子等人大气不敢出,连先前一直和邓扬拉扯的唐隔玉都站到一边,不敢再插手。
只有全心买醉的邓扬无视气氛,身形摇晃没个样子,站了不多会儿又要跟寸头扭将起来。
“邓扬!”
寸头死死捉住他的手臂,手上一边禁锢他一边不禁压低声音:“清醒点,别再闹了……”
“我要酒——”
“给我酒!”
“松开……”
邓扬听不进去,摇晃着脑袋只撒酒疯。
肖砚睇他,无言从茶几上拿起一瓶酒,“嘭”地将瓶口砸在桌沿上,上半截瓶身磕断,玻璃片兹啦掉落在地。肖砚两步过去,左手捏住邓扬的下颚迫使他抬头,将剩下的酒哗啦啦全倒在他脸上。
“唔——咳咳——”邓扬呜哼呛到,甩头挣扎。
肖砚的手用了力,捏得他下巴发红疼得都快碎了,再者邓扬原本就被寸头钳住,根本挣脱不了,生受了这三分之二瓶酒的灌,好好洗了一通脸。
“清醒了没?”肖砚居高临下看着寸头松手后跌坐在地的邓扬。
邓扬的衣襟湿透,酒从他脸上淌进领口内,胸膛湿腻一片,发红的眼睛和下颚被捏出的红指印,颜色清晰分明。他颓然坐在地上,狠狠喘气。
肖砚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清醒了就滚去把脸洗干净。”
他率先走出气味难闻的包厢,寸头等人旋即跟上。
门闭合后,唐隔玉和睿子立刻冲上前,搀扶着邓扬站起。
……
从天城出来,两车人开去吃夜宵。唐隔玉和睿子几人一辆车,邓扬被拎到肖砚车上。
窗外沉沉一片,昏沉路灯照不开那一团又一团的黑。
邓扬头靠窗户看着外头,“砚哥——”
“有事就说。”肖砚直挺坐着,冷凝面庞没有半点要配合他悲春伤秋的意思。
邓扬道:“……我是真的喜欢她。”
车轮碾转几十圈,肖砚才开金口,语气却并没所谓:“哦。喜欢她什么?”
“喜欢……”邓扬咽喉,眼里出神,良久低下头,“很多。”
肖砚不置可否。
“喜欢她漂亮,喜欢她努力,喜欢她认真。”邓扬顿了顿,看向他,“砚哥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我哥么,你说我哥活得认真,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我那个时候听不明白,后来认识了明曦,我就懂了。”
“这种时候倒是记得你哥了。”肖砚撇开头看窗外,指间夹着的烟一直没点。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邓扬有些急,“我……”蓦地又停住,自证真心的话说不出口。
真不真又如何,方明曦不喜欢他,一切白搭。
不多时车开到吃夜宵的地方,一条街上各家摊子大摆长龙。
肖砚下车,郭刀过来递给他一根烟。肖砚拒绝,“不用了。”夹着指间的烟,“我习惯抽这个。”
“砚哥我这个更……”好字没说完,郭刀被后赶来的寸头扯住。
恰时邓扬从车上下来,行至肖砚身边说话,两人去桌前落座。
郭刀在后头奇怪,把手里的烟给寸头看,“这个不好么?我老瞅砚哥抽那个便宜的,有什么滋味?”
“少管。”寸头斜他,顿了顿小声说,“……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邓扬他哥喜欢抽那个。”
郭刀一愣,点点头不再言语。
训练的时候不能抽,一到休假,邓扬他哥就会可着劲儿抽上几口。寸头是听肖砚说的,以前喝酒饮茶提起旧事,肖砚偶尔会说上几句,纵使时日久远,那种时候眼里或多或少总会出现那么些光彩。
其他人开始点菜,喊他们快些,寸头扬声应:“来了!”
他们朝那边去。邓扬身边的肖砚在听他说着什么,冗黑双眼默然无波,不时点头,眉心像是凝着结,仔细看却又并无。
唯独他指间乍然极亮的猩红一点夺目,暗沉下去,呵出的淡淡烟草苦味潜入空气中,转瞬就被夜风卷走吹散。
……
点完菜,睿子起身接了个电话,坐下后挪到邓扬旁边,悄声说:“那个,我有个朋友会过来……”
“谁?”
“郑磊。”
见邓扬皱眉想不起,睿子说:“就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那个,爸妈很早就离婚各自做生意,他现在跟人搞电子零件的那个。”
邓扬想了想,终于记起来,“去年夏天见过一面,一起吃饭那个?”
“对,就他!”
“他不是不在瑞城么?”
睿子说:“之前在外面跑,现在回瑞城来捣鼓他的生意了。”
邓扬哦了声,对别人的事没太大兴趣,加之心情低沉,睿子的朋友差不离也是他的朋友,来就来,多花不了几个钱。
“晓得了,喊老板添桌吧。”
“用不着。”睿子说,“他们就一两个人。”招手喊老板在这张足够大的圆桌旁加了两张凳子。
邓扬没异议,转头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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