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之说,但章亚若还是感到万分孤寂。虽然蒋经国不时来探望她,然而,只有短短一天的相聚如何能解了这相思之苦呢?在一个人的夜晚,她只能依靠回忆来度日,想象相处时的美好,然而回忆只有那么多。若幸福有颜色,她的幸福也是苍凉的白色。
那是一个清寒微冽的早春,婴儿的啼哭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1942年正月二十七,章亚若在医院诞下了一对双生子。这不是章亚若第一次做母亲,但这两个孩子的诞生对她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她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才十六岁,尚处在青涩的年纪。而今,经过了岁月的反复打磨,她已懂得人事的无常与变幻。孩子们不但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代表着章亚若在同蒋经国这条情路上所作的选择。
同样,蒋经国也不是初为人父。但看着这两个流着纯正中国血统的儿子,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亲切地称呼两个孩子为“大毛”、“小毛”,蒋介石也为两个孙儿赐名“孝严”、“孝慈”。
这一时期,蒋经国经常来往桂林看望章亚若,一家人畅享天伦之乐。如若日子能这样继续下去,是否故事的结局就会有所不同?章亚若此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一个名份,而不是做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夫人”。只要是女人,就不会愿意和别人一同来分割一个男人的爱情吧。她同蒋经国坚定地说:“我不愿,也不能做你的外室。”此时的她已经请来家庭教师学习外语,准备如果得不到蒋经国肯定的答复,她就带着两个儿子远走他乡。
蒋经国被章亚若的名份之争搅得焦头烂额,也给他带来了“很不适当的压力”。因为此时的蒋经国正处于事业转型期,他准备将重庆作为活动中心。这个时候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对他的前途产生不利影响。
世人往往称美丽的女子为“红颜”,也常有“红颜祸水”、“红颜薄命”之说。章亚若就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子。1942年8月的一天,应朋友之邀请,章亚若外出赴宴。孰知一场平常的宴会杀机暗藏,成了她的夺命宴。
次日,章亚若被医生宣告死亡,病历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血中毒。她就像是一支罂粟,绽放着凄清、孤绝的美丽。蒋经国曾为她唱的那曲优美的俄罗斯民谣,仿佛计算到前因后果一般,是她的挽歌吗?
“我死了/我死了/总会有一个人把我埋葬起来/可是谁也不会晓得我的坟墓在哪里/到了明年春天/只有黄莺飞到我的坟上来/唱美丽的歌给我听/但是唱完了/它又要飞走的……”
这个生来就谜一样的女子,死后亦留给世人无数谜团。关于她的死因众说纷纭,至今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说法。有的人说她是被蒋介石秘密处死,有的人说是蒋方良所为,还有的说是蒋经国亲自差人办理,无论是哪种原因,真相已经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无迹可循。只是,我们应当相信爱情,相信它是遗留在世间的美好。
苏轼为悼念亡妻,写下的《江城子·记梦》流传了千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蒋经国在临终之际,嘴里呢喃的,是他深埋在心底四十五年的名字“亚若”,不知这四十五载的岁月里,亚若的魂魄,可否曾入得他的梦来。
然他终是一个刚毅的男子,纵使这爱恋之深,但是从那个深秋的呢喃直到故去,其他人从未听他再吐露有关亚若的只言片语。对于这个女子,蒋经国仍像从前一样,把她归为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