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扭头冲门外喊道:“小三,赶快点盏灯送过来。”
柳北斗走过来,一把接过杜五手里的灯笼,说:“你过来看。”
说着,柳北斗扯着杜五走到那幅《叆叇》画前,把灯笼往上一照,说:“看,你看出什么异样吗?”
杜五抬眼望去,什么也没看出来,摇摇头,说:“柳大人,没什么呀!不就是一幅画吗?”
柳北斗说:“不可能,你真没看出来?这么恐怖的东西你都看不出?”
杜五还是茫然地摇摇头,说:“我真没看出来呀!柳大人,你看出什么了?”
忽然,柳北斗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该死,没给你夹眼镜。”
说着,柳北斗赶忙取下自己鼻子上的眼镜给杜五夹上,说:“你夹上眼镜再看。”
杜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抬眼往墙上的画看去。猛地,他不由惊叫了一声:“哎呀!这是什么……”
柳北斗连忙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这只是一幅画而已。”
这时,一个仆人端着一盏煤油灯走了进来,柳北斗把灯笼递给仆人,接过煤油灯,举到画前,说:“现在你再看,光线要好得多了。”
杜五再次抬眼看去,浑身不由打起了哆嗦。他看到了什么?原来在抖动的煤油灯下,他发现那幅画的空白处还隐藏着另外一幅画:一个赤发黑须的恶鬼张开一个血盆大口,舞着两只肮脏的手爪正向自己扑来……不可思议的是,那画里的恶鬼居然在动。
这幅画让杜五看得冷汗直冒,浑身直打哆嗦,旁边的仆人非常惊奇地问:“杜捕头,你怎么了?”
柳北斗对仆人说:“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仆人走了后,杜五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抬眼再看墙上的画,那个恶鬼不见了。他不相信地接过柳北斗手上的煤油灯,举到画前,怎么照也找不到那个恶鬼了。
柳北斗说:“别找了,若想找到刚才那个恶鬼,你夹上眼镜试试。”
杜五一听,连忙把眼镜夹到鼻子上,抬眼望去,唬得他又是一跳,那个恶鬼又出现了,仿佛正向自己扑来一般。他赶紧取下眼镜,问:“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柳北斗说:“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幅美女图的空白处还隐藏着一幅隐形画,这幅画且是一幅立体画,效果非常逼真。”
杜五疑惑道:“什么叫立体画?”
柳北斗说:“这种立体画是西洋传进来的,本朝会画的人还不多。它对人的视觉神经和脑神经有极大的伤害,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幅《叆叇》简直就是一幅凶画。如果不是天大的仇恨,谁又会画这样一幅凶画来害人呢?”
杜五想了想,说:“那只能是李弃疾了,他有天大的仇恨,应该是他来找马云报仇来了。”
柳北斗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
杜五说:“这件事我知道。当年李弃疾出外求学时,因为一起简单的诉讼案,马老爷把他的父亲和母亲关进了大狱,其弟卖光了家产送给马老爷,马老爷见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才把他的父母放出来。放出来时,两人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久双双去世,其弟也疯了,后来落水而亡……”
柳北斗说:“家毁人亡,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杜五叹口气,说:“想必是李弃疾来报仇了。只是没想到他在外求学这么多年,居然跟洋人学会画立体画了。他一定是利用自己学到的画功画了这么一幅画送给马老爷。”
柳北斗缓缓地说道:“你分析得完全正确。因为你们老爷夹眼镜,当然知道这眼镜在前朝又名叆叇,而我们不夹眼镜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所以李弃疾故意给这幅画取名叫《叆叇》。第一是让马云很容易道出了里面的玄机,于是理所当然他就把画送给了马云;第二是暗示马云看此画要夹上眼镜。马云拿到画后,白天夹上眼镜还看不出什么,待到晚上再夹上眼镜看时,由于灯光的特殊作用,他透过眼镜突然看到画中的恶鬼扑向自己,这就是西洋立体画的真实效果,以致惊吓而死。其实,按理这幅凶画应该吓不死人,只是马云作恶多端,身虚胆怯,忽然一见恶鬼,立时毙命,这也叫恶贯满盈吧!”
杜五揖了揖手,说:“那卑职请示柳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柳北斗看了一眼杜五,说:“当然是拘捕李弃疾了。”
杜五再问:“那什么时候行动?”
柳北斗伸了个懒腰,说:“明天吧!今天我累了,明天一早我随你们一起行动。”
翌日清晨,柳北斗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用过早餐,便骑着快马跟着杜五一行人来到了李弃疾家,可惜李家早已人去屋空,显然李弃疾已经远走高飞了。
虽然没有抓到李弃疾,但总算弄清了马云的死亡真相,柳北斗可以回郡复命了。杜五把柳北斗送到城门外,感叹道:“但愿下一个耒阳县令会是个好官,耒阳人们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柳北斗狡黠地眨眨眼,说:“耒阳县衙有你这样有良知的捕头也是一件幸事。好了,我走了,你回家休息吧!昨晚那么辛苦地来回奔波,也确实让你受累了……”
杜五听了,不由一惊,原来柳北斗知道是自己昨晚暗中通知了李弃疾,让他跑了。可柳北斗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有赞赏之意。他正想对柳北斗说句什么的时候,柳北斗已骑着快马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