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莉用锐利的目光盯了薇薇安一眼。她不习惯别人问这种直言不讳的问题。实际上,她不习惯别人问任何问题。除了薇薇安,唯一一个直截了当跟她提起这些事的人是社工洛丽,不过她对莫莉的经历一清二楚(再说无论如何,洛丽从来不问“为什么”,她只关心原因、结果,再加讲大道理)。不过莫莉不能抢白薇薇安,毕竟薇薇安给了她一张“免蹲局子”的通行证嘛,如果通行证是指五十个小时面对直截了当的问题的话。她拨开眼前的发丝:“我没有找过她,因为我不在乎。”
“真的吗?”
“真的。”
“你居然一点也不好奇?”
“不。”
“我说不好我信还是不信。”
莫莉耸耸肩膀。
“嗯。因为事实上,你似乎有点……愤怒。”
“我不愤怒,我只是不在乎。”莫莉从盒子里取出一沓账簿,重重地扔在地上,“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扔了吗?”
薇薇安拍拍手:“我想,也许我还是留着这盒子吧。”她说。听听吧,仿佛她并未对至今为止她们清理过的所有家当说出同一句话一样。
“她特爱管我的闲事!”莫莉说着,把脸埋在杰克的颈窝中。他们在他的“土星”汽车里,她跨坐在他身上,两人都坐在往后放倒的前座上。
他放声大笑,粗糙的胡楂儿蹭着她的脸颊,“什么意思?”他的手悄悄地伸进了她的衬衣,轻抚着她。
“痒。”她说着扭起来。
“我喜欢你扭成这样。”
她吻吻他的脖子,他下巴上的黑斑,他的嘴角,他的浓眉。他将她拉近了些,抚摸着她的身侧,又伸到她娇小的乳房下,捧了起来。
“我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倒不是说我在乎!但她却指望我把自己的底细全告诉她。”
“哦,拜托,那有什么大不了?如果她多了解你一点,说不定对你好点呢,说不定时间就走快一点了呢。她可能有点寂寞嘛,只是希望跟人说说话。”
莫莉皱起一张苦瓜脸。
“试着温柔点嘛。”杰克哄道。
她叹了口气:“我犯不着用我的狗屎经历讨她的欢心。不是所有人都能腰缠万贯,住进豪宅的。”
他吻吻她的肩膀:“那就把局势扭转过来,问她问题。”
“难道我在乎吗?”她叹了口气,用手轻抚他的耳朵,直到他扭过头,将她的手指衔在嘴里。
他伸手攥住控制杆,座椅震动着往后倒下。莫莉手忙脚乱地趴在了他身上,两人都笑了起来。杰克挪到一旁,从凹背单人座椅里给她腾出地方,嘴里说道:“乖乖把时间熬完就行了,好吗?”他侧过身,轻抚着她那黑色裤袜的腰身。“如果你撑不到底,我也许只能想个办法陪你去少教所了,我们俩都会很惨。”
“我觉得不是那么惨呢。”
他拉下她的裤袜,嘴里说:“找到我要找的宝贝儿了。”他轻抚着她臀上那只乌龟漆黑的线条。龟壳是个带角的椭圆形,斜着一分为二,仿佛一侧是雏菊,一侧是部落纹饰的盾牌,伸开的龟足是几条尖尖的弧线,“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它没有名字。”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臀,说道:“我准备叫它卡洛斯。”
“为什么?”
“它看上去就一副叫卡洛斯的模样啊。对吧?看到它的小脑袋了吗?人家正摆头呢,说的是‘怎么着?’嗨,卡洛斯。”他装腔作势地用多米尼加口音打了个招呼,用食指轻敲乌龟,“忙什么呢,伙计?”
“它才不是卡洛斯呢,它是个印第安标志。”她有点恼火,推开了他的手。
“哦,省省吧,不如老实承认……当初你就是喝高了,随便在屁股上文了只乌龟,搞不好也可能是颗滴血的心,或者冒牌的中文字。”
“胡说八道!在我的文化里,乌龟有非常明确的意义。”
“哦,是吧,武士公主?24”他说,“比方说?”
“乌龟背负着自己的家。”她轻抚着文身,把当初爸爸告诉她的故事讲给他听,“它们暴露无遗,但同时又颇为隐秘,它们是力量和毅力的象征。”
“非常深刻。”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本来就非常深刻。”
“所以呢?”
“没错。”她说着,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其实,我文乌龟是因为以前住在印第安岛的时候,我家里有只乌龟,名叫雪莉。”
“哈,雪莉,我明白了。”
“是啊。不管怎么说,我不知道雪莉现在怎么样了。”
杰克伸手搂住她的臀。“我敢肯定它没事,”他说,“乌龟不是能活……嗯,一百岁吗?”
“要是待在水池里没人喂,只怕活不到一百岁。”
他没有吭声,只是用胳膊搂住她的肩膀,吻吻她的秀发。
她蜷进凹背单人椅里挨着他。风挡玻璃朦胧不清,夜色一片漆黑,但在杰克那辆小小的拱顶“土星”汽车里,她却感觉备受呵护。对,没错,好似壳中的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