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浅浅,现在由你来指挥,安排调度没受伤或者受伤轻的人到窗口来,将里面的人一个一个救出来,从伤者先救起。”他有气无力地躺在车身上吩咐着。
“我指挥?不行的。”
“你行的,拿出你当初在101区时指挥城战的魄力来,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
这哪里能与城战比啊,一个是游戏,一个可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人命!但我俯瞰而下,他双眸坚定地看着我,咬了咬牙点头,拉开嗓子,把他刚才的安排喊了一遍。本已逃出车子坐在地上的人,听到后冷漠地看着我,没有人起身。我冲他们怒喝:“谁无父母,谁无亲人,里头即使没有你们的亲人,也起码一起同车过十几个小时,伸出一把援手救条生命,为什么不?”
群众,往往就是一人带头,就有人跟随。在一个满脸狼狈甚至还带着血迹的壮汉高喊一声响应我时,立即就有五六个人站了出来,他们重新爬上车身,开始对车内剩余的人施以援手。我就如一个将军般,站在车身上,一边指挥着他们小心救人,尽量避免二次碰伤伤者,一面又安排懂药理的人为已救出的伤者做简单的包扎。
许子扬已经被人搬下了车,仰躺在泥路上,微笑着看我,偶尔视线碰撞时,我迅速移开。此刻的我,定是形象全无,凌乱的发,狼狈的脸,如悍妇一般站在高处。
当所有人被救出来时,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庆贺,因为有八人已经没有了呼吸。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司机,他可以说是当场就断了气,车主也没能幸免,他们本身就都站在车头的位置。还有几个伤得重的,因为长时间被挤压而失血过多,导致最后身亡。
这是一场生死劫难,尽管大家都已经从车内脱逃,谁又还能笑的出来呢。瑟缩的寒风刮在脸上,冰冷生疼,但凉不过心。耳旁有嘤嘤的哭声,是死者的家属。还有一部分人受了重伤,比如许子扬,他的腿严重骨折,可能已经断裂。
揭开他的裤管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都已经凝固住。他却笑着宽声安慰:“别看,只是血流得多,看起来恐怖,严不严重我有数。”
我盯了他好一会,突然问:“你脑袋后面是不是也受伤了?”他神色一怔,勉强笑回:“哪有,就只腿伤到了。”我目光移转,盯着那处刺眼的嫣红,轻问:“那为什么你头下有血迹?”鲜红的颜色浸入土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回他再也笑不出来,知道瞒不下去了。我忽然徒生悲哀和疲累,就是到了这时候他都还想骗我吗?说句实话能死人?“许子扬,你知道你这副强装伟大的样子,有多......我真是厌烦透了你!”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在无法控制地对他心疼。
他不语,看着我的眸光如星火熄灭般黯淡。
我朝四周看了看,扯开干裂的嗓子喊:“能带人走的赶紧走吧,要不是在等死。”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已经完全没了方向,不知道这个地方离最近的城市有多远。在藏区,两个城镇隔上百公里是常有的事,等人发现我们再来营救,受伤的人都可能血流尽,所以只能自救。
有人陆陆续续起身了,我低头看了眼躺着的男人,心想上辈子定没烧好香要遇上他。蹲下身扶着他坐起,然后背转过去,将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命令道:“扶好。”
“浅浅......”
“闭嘴!你再说一个字,我即刻就走,再也不管你!”
身后果真闭了嘴,手上使了力攀住了我的肩膀,随后他的身体压了上来。起身时很吃力,格外的沉重,后来身上一轻人总算站了起来,但低头一看不由大怒:“许子扬,你腿不要了是吧,那不如你自己走如何?”
难怪感觉轻了,原来是他两腿垫在了地上,而受伤的左腿则颤巍巍地抖着。被我一骂,他只好将身体重量再度朝我压来,咬住牙两手抬起他的腿,弯下腰开始艰难地往前走。
这可能就叫情景重现吧。上一次黑暗中,我亦是背着他,一步一步地前行,他生死未卜。这一次是白天,我同样背着这个男人,他是清醒的,但我倒宁愿他昏迷过去,也好过那炙热的目光一直盯在我脸上。
并非我坚韧,也并非我口是心非,而是当危难临头时一种本能的害怕。那是一种心底最深处无法扼制的恐惧感,那是一种失去之后再无可挽回的惊恸感。心中的毒瘤让我想要他陪我下地狱,尝遍我所有的痛,可是最恶毒的念头,也从没想过要他死!
当他把我推上求生的窗口时,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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