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米是细粮,放在芝芝娘住的那间正房里。此地人所谓正房,即是坐北朝南的房子,必得是房屋盖的南北笔直,不能略有飘西飘东。正房都用来住人,其他朝向的房屋,都叫凉房,依据在院里的朝向,叫东凉房西凉房等。
芝芝刚穿来能走动时,搞不清这里的叫法,芝芝娘指派她去南凉房拿黍米,她在院子里挨着屋子乱找,把芝芝娘忧急的,以为她脑子烧出了毛病,不但记不得人,连方向也不认得。芝芝娘只得按下性子,给她好一通讲说,芝芝总算摸出了一些道道,听人说话时不再一头雾水,就这也得芝芝娘时时在背后提点。所以芝芝娘更有理由,轻易不让她出去串门,生怕落人口实,万一被那起子爱嚼舌根子的老婆们传出去芝芝病好后变成二五眼半溏子的风声,可怎么好,还指望她找个好女婿呢。
本地话,管傻子叫溏子,芝芝不知道这个名词还有没有别的含义,也不知道真实的写法,倒是觉得读音和表面的意思很贴切。前世的白糖,炒菜时放点,油里化开了黏糊糊的一滩冒着泡泡,跟傻子的大脑思维有的一拼。只这里的人肯定不舍得吃个拔丝土豆啥的,也没有白糖,只有麦芽糖、红糖、冰糖,珍贵的很,料想没人舍得把糖化在油里做菜吃。这溏子一词起源于何处,有机会应该问问乔家营子的乔秀才,据说他是十里八营最有学问的人,似乎还和这身体略有瓜葛。
芝芝拿个粗瓷碗,急冲冲走到上房里,摸出篾席下藏的黄铜钥匙。这是她头一次用芝芝娘的宝贝钥匙开她的宝贝铜锁,虽然着急做饭,也不免多看,略作研究。
黄铜钥匙说是钥匙,芝芝看来不过是厚实的小铜环上安个细长铜条,足有半尺长,靠近顶端处伸出一长一短两根黄铜小横条分叉,算作钥匙齿,顶端磨尖,闪着微光。
这么个东西,去掉两个小横条,当一把轻便锥子用来防身倒是极好的,当作钥匙用,它委屈,贼高兴,毫无技术含量。芝芝阴暗地思忖:哪天想跑了,想偷点粮食铜钱,也不用麻烦自己斗智斗勇地从芝芝娘那里偷这劳什子钥匙,直接找一根铁丝,包管一捅就开。
但是又有个小问题,没见过这里有铁丝,铁制农具马蹄铁马刀都见过,为什么没见过铁丝?没铁丝不要紧,细一点的红柳枝也能凑合用。
芝芝插进钥匙,学着嫂嫂们上次开锁的动作,右手转动钥匙,左手拽一下锁头,咔的一声,锁开了,这古代的锁就是这么实诚。
挖了多半碗谷米,喝粥用不了这么些,芝芝是想着明早等芝芝爹和大哥下地后再给贞贞熬一小锅米汤。
翻翻找找,又拿了一块拳头大的冰糖,一坨结块的红糖。胡麻油和腌瘦肉估计在温度最低的北凉房,熬上粥再找不迟。
又想到铜钱,想到皮包骨头的贞贞,趁着芝芝爹不在,芝芝一通翻找,银子没有,一个又旧又小的蓝花布包里有十来枚铜钱,用细麻绳串成一串,两头绾住打个大活结,芝芝数数,十九个,这么点儿,够干什么,还是营子里的富户呢。
原样锁好柜子,...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