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行看见那塔门前的黄色封条,张牙舞爪的写着“擅入者死”,忍不住皱了眉。元卿把起谢珉行背上的剑将黄纸划了几道,“好了,这下没禁制了。”
“……”所以同枯和尚贴了这张破纸到底是吓唬谁?
见谢珉行仍旧不肯入塔,元卿脸上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忽然道,“谢珉行,你是白鹿门第七代入室弟子,可知道世上练成漱雪决九重的,有几人?”
谢珉行一滞,神色凝重,只听得元卿说出那个他亦所思所想的名字,“贺白驹。”
“姚千机不畏天不畏地,唯一敬佩的人就是这位白鹿门的开山师祖贺白驹,当年对于漱雪决和蜉蝣功的取舍,姚千机认为漱雪卧冰,千日苦寒,漱雪决修炼缓慢,实在是比不上蜉蝣无极,神功一日千里,所以她选择了修炼蜉蝣无极功,我和阿浮亦追随她。”
“可惜啊……”元卿忽然笑了出来,“师父她老人家到死都不知道蜉蝣无极的秘密,我也是拿到蜉蝣无极功的后半本秘籍才知道,什么蜉蝣无极功,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什么意思?”
“蜉蝣无极至阴至邪,修炼虽然短期功力大增,但是杀敌三千,自损无度,并不能长久,到了最后只能自废武功,可是世上人修炼成了盖世神功,又怎么舍得废去呢?……我亦然,强行修炼只落得靠蛊虫吊命的下场。”他苦笑着。
谢珉行忽然之间通了心窍,为什么背上的这个人冰冷冷的像死物一般,为什么他整日以轮椅代步,是因为他虽然活着,可是他的手脚却已经坏死了。
他的行走活动,看似与常人无异,却只能靠着体内的蛊虫牵引。
“可是世上有一人,她却主动废去全部功力,当年她也如同你一样,全身没有一点内力,入镇宁,降妖魔,功至九重。世上除了贺白驹,没有人知道,这塔上会有何际遇?阿珉师弟啊,我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
谢珉行缓缓闭了眼,他手里握着当年师父亲手交给他的知寒,在他孤绝又无望的少年生涯,他与知寒日日为伴,原本不足剑身的少年一点一点的长大,变成高大沉默的剑客,变成手中剑的主人,可是他忘不了,知寒客一无所有的时候,手上只有这样一把风雪铸就的剑。
他摩挲着剑身,轻声,“准备好了吗?”
人生又那么多的坎,生是一道坎,死是一道坎,困于心魔是一道坎,承认所爱也是一道坎,并不是每一次他都来得及问准备好了吗。
可是,现在他不再是很多年只有剑的孤独少年了。
有无法割舍的牵挂。
也有难以言说的爱恋。
暗无天日,风雪泥泞,终有尽头。
谢珉行转身走进塔门后,元卿忽然发现他身后的黑暗处还站着一个人。
他转身,竟是同枯。
元卿惊讶,很快又反应过来,敢情是同枯这老秃驴故意放水的,他觉得可笑。
“为什么?”
同枯望着那高耸的镇宁塔,叹了一口气,“为了给故友一个交代,也给我亲手锻造的知寒一个交代。”
“但是能不能出来,就看他自己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