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非打断你的脏手!”
院子东边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叫骂,间或混杂着棍棒抽在皮肉上的闷钝声,桑梓听着有些不忍,便顺着声音寻到了那柴房门边。
破旧的木门内,凶恶的中年男人正举着面擀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身上狠狠抽去,那面擀还带着木刺,一下一下重重划过小孩的手掌,未几时那细嫩掌心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我没偷你的钱……”男童闷哼一声,忍着痛咬牙仰起脸来。
“哎哟,你他娘的还不认了是吧?!我叫你嘴硬……”
熟悉的眉目突然映入眼帘,桑梓心头大震,急忙喝道:“住手!”
男人被她吓得抖了抖,接着拎着手里的孩子转过来,满脸狰狞道:“老子打自己外甥,干你屁事!识相的就滚远……”
“锵!”一道锐利的剑气直直朝男人面门袭来,擦着他的鬓发深深刺入墙壁。
男人两腿一软,骇地差点跪在地上,“道长,道长饶命啊!是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把孩子放下,”桑梓面色沉沉,“你,滚出去!”
“是、是是……”
小孩见男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远,稚嫩的小脸微仰了起来,凤眼亮晶晶地看向桑梓,“哥哥,你是谁呀?”
桑梓动了动唇,此刻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好好亲近他却又无端露了怯。
上个小世界云旗的死让她至今无法释怀,每每子夜梦回,就像一张避无可避的大网,将她的心绞地疼痛不堪。
小孩见她半天不说话,好奇地朝她走近两步,奶声奶气道:“爹爹说,好人受难的时候,天上的神仙会下凡来救他们。哥哥,你是神仙吗?你是不是来救云旗的呀?”
桑梓蹲了下来,轻轻将小孩抱进怀里,舀了勺清水,给他细细擦洗着手掌,柔声道:“是啊,我就是要来把惹人疼的小云旗给救走的。”
“唔,”伤口沾水有些刺痛,小孩睁大眼睛,懵懵懂懂问道:“那,那我可以离开舅舅家了?你是要带我飞去天上吗?”
桑梓从袖中掏出金疮药,小心翼翼撒在他的掌心,闻言忍不住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又爱怜地捏了捏他稚嫩的脸蛋。
“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好!”小孩大力地点点头,用那没受伤的小手攥住桑梓的指尖,圆圆的凤眼笑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凑近人神神秘秘道:“哥哥,云旗给你看我的宝贝。”
小孩将柴房角落的一个小风筝捡了起来,颠颠跑到桑梓身边,献宝一样地刚想递给她,却在瞧见风筝上残破的痕迹后愣在了原地。
“宝贝变丑了,”小孩怯生生地慢慢收回手,垂下头失落道:“好像是被舅舅摔坏了,他太过分了,我明明没有偷钱……”
桑梓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从他手中接过那只折断的风筝,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装作十分好奇地问道:“云旗,这个宝贝是个蝴蝶风筝吗?真好看。”
“嗯!”小孩闻言眼睛又晶亮起来,朝她软软道:“哥哥也玩过风筝吗?这是村头的王奶奶送给我的,每次我被舅舅打……很伤心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去外面放它,一看它飞得高高的,我就不难受啦……”
风筝的翅膀被从中摔断了,桑梓听得心疼,便伸手摸了摸,想看看还能不能修好。
原本平滑的纸面下藏着细碎的倒刺,她径直往下摸索,一个不留神便被突地割破手指。
“嘶。”
鲜红的血滴从纤指上涌了出来,桑梓刚想按住止血,旁边的小孩突然凑过来,蓦地张口衔住了她的手指。
微痛的伤口被轻柔的舌尖卷了卷,桑梓还没来及反应,小孩便松了口,抿着唇退了回去。
桑梓眉间一跳,不知怎的,后背竟有些诡异地发凉,她探究地盯住了云旗的双眼,“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孩歪了歪头,懵懂地眨眨眼道:“哥哥,你流血了呀,爹爹以前说口水可以止血,舔一舔就好了。”
那双眼睛天真无邪,纯澈的好似未掺染一丝杂念。
应该是我多虑了。
桑梓垂头看了看被舔过的指尖,有些晃神地想着,自己的血可伤妖邪,若云旗真有蹊跷,他也不会敢去碰的。
然而在她低头未留意的那一瞬间,原本乖巧的孩子极快地舔了舔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诡秘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