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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正是一日中阳气最盛之时。
楚宅同昨日无甚不同,安静而诡异,连风声都几不可闻。
桑梓将小孩换在了背上,提着长剑站在府宅门外。
娃娃看不到云旗的脸倒不怕了,又探出身子来,扒着桑梓的袖口跟着往外瞧。
“一会可能会有吓人的东西,”桑梓侧过头对小孩道:“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娃娃听到这话,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怂怂地没有作声。
小孩乖巧地点点头,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景象,不一会突然叫道:“哥哥,你看那里,有只兔子跑进去了!”
桑梓立刻转脸看去,果然在府门右侧瞧见了一只灰兔,从墙洞里进进出出。
“不应该当呀,”娃娃盯着那兔子,奇道:“这宅子阵法变来变去,同一个地方,不该总是生门才是。”
“没变了,”桑梓将灵识收了回来,目光沉沉,“这宅子今日的阵法一直未动,似乎……是在等我们进去。”
“哥哥你在说什么?”云旗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歪了歪头,“宅子怎么会等人呢?”
桑梓想着日后三人生活的时间还长,便朝娃娃道:“你且现身罢,不必防着云旗。”
娃娃看了看那尊煞神,当着他的面不好多言,只得老实地现了身。
披着红肚兜的小童赫然出现,身长不足六寸,两眼机灵地打转,瞧着十分精巧灵动。
云旗适时地发出了一声惊叹,满脸向往道:“哥哥,这是小妖怪吗?好可爱呀。”
桑梓笑了笑,“这是人参精,喜欢的话让他跟着你好不好?”
“不!”娃娃急忙叫了一声,闻言也顾不得害怕,扯着嗓子嚎道:“负心汉,怎么能随便把我送人?!”
“喜欢。”小孩笑弯了眉眼,接着伸手将他捉上来,软糯道:“你待在哥哥袖子里容易掉,还是跟我待在一处吧,好吗?”
娃娃被他吓得两眼一翻,顷刻就要昏将过去。
桑梓未瞧出二人的暗涌,提剑便往那墙洞走去。
灰兔见有人过来,惊吓地跑远了,桑梓正好引剑出鞘,从此处的生门刺入,轰开了这道墙壁。
墙内,正是府宅的前院,花草繁茂、屋舍整洁,寻常的根本不似外界所传。
桑梓引着剑在院里转了一圈,见没有机关,才放心走了进去。
与府宅外不同的是,庭院里有了微风流动,桑梓闻到异香,这才注意到院里遍植的海棠树。
粉白的重瓣轻拂着,不知怎的,让她突然想起了李府二姨娘门外那些艳红的海棠来。
这会不会是那个窥伺自己的妖物所在的暗示?
庭院尽头是楚氏会客的前厅,桑梓留意着脚下,刚朝那个方向迈了一步,四周气流突然大变,满树的海棠花瓣簌簌落了下来,极快地汇成一股,直直向桑梓面门击来。
她仰身躲过,将长剑引了回来,分成数道剑影,将那股妖力狠狠击碎。
花瓣漫天撒下,还没等桑梓动作,又像长了眼般,把人团团围住,化为利刃,铺天盖地向她刺来。
桑梓立刻挥出一道气劲,破出一条路来,御剑飞了出去。
身后的妖力穷追不舍,把她逼到墙头上后,又从正上方向人袭来。
普通的道术看来是对它无用,桑梓又飞入院中,一面避着那妖力,一面在院中特定的方位扔出法诀,几个呼吸间便搭起了一个阵法。
“阵中阵!”娃娃有些担忧,“楚宅的大阵还未解,万一你的阵法触动了某些关窍,该如何是好?”
“想不了这么多了。”桑梓引着那股妖力来到阵中央,挥剑斩下一根树枝,启动了阵法。
她立刻化为一道残影移出阵外,看着那妖力在阵中被数百道剑光击碎,还未凝集时又受四面袭来的真火吞噬,最终慢慢湮灭。
娃娃有些紧张,“这杀阵走错一步都是死,道长你一定小心啊!”
“我丝毫看不透这阵法,”桑梓几度放出灵识寻路无果,将长剑收回手中,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硬闯罢。”
“什么?!”娃娃瞪圆了眼珠子,难以置信道。
云旗亦有些不赞同,小声道:“哥哥,你万莫冲动。”
桑梓朝两人笑了笑,竟是丝毫不惧,“三千阵法我青云观尽数精通,再过繁复的大阵都有它防不住的生门,多数时候闯阵用的是脑子,但偶尔也该用一用胆量。”
“大巧若拙,建阵人心思太过细碎,看似雾里看花让人难以防备,但或许最简单直接的一条路就是它的生门所在。”
桑梓稍稍解释完后,纤手遥遥一指,落在了前厅通向后院的那一条笔直的石板路上。
“我们就先试试这条。”
说完她便几个纵跃,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此路的第一块青石板上。
娃娃害怕地捂住了眼睛,乱叫道:“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微风拂过,整个宅子安静如初,没有半分异动。
“果然,”桑梓挑了挑眉,轻松道:“猜中了。”
在她背上的孩子意外地盯着她,面上闪过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