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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很快结束,钟可看到桌上堆砌的饭盒,自告奋勇去扔垃圾。只是他一个人拿不了六个盒饭,他眼巴巴的瞅着杨心跃,明显不想放弃这零星和杨心跃独处的机会。
杨心跃现在脑袋里还回想着恩格尔系数公式,哪里好意思同他走在一起。生怕她安在脚底的磁铁不受控制,又把她吸到钟可身边。
她正愁没借口拒绝,袁筱突然挽住了她的胳臂。
袁筱扬起苹果脸:“咱们四个人,我和心跃负责擦桌子,就麻烦班草你和芊芊去扔垃圾啦。”
钟可:“……”
他总不好拒绝,只能顺了袁筱的意思,和白芊一人拿了三个剩饭盒,走出了教室。
在课桌上吃饭,面不了在桌上留下些菜汤,杨心跃掏出纸巾细细擦着,袁筱在旁犹豫了几秒,忽然凑了过来。
“心跃老铁,我有事要和你说……”袁筱声音压得很低。
杨心跃刚开始没把她的异常放进心里:“什么事?”
袁筱:“我听七仙女们说,洗衣房闹鬼,你这几天每个晚上都要起夜好几次,去洗衣房抓鬼?”
杨心跃点点头:“这事你也知道啦?你要保密,我不想造成班里的恐慌。”现在洗衣房闹鬼的事情还没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肯定人心浮动、大家都会无意学习了。
袁筱一张包子脸皱起来,她犹豫好半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拽住了杨心跃的衣袖。
“女厕所没有‘闹鬼’。”她神神秘秘地说,“闹的……是‘人’。”
杨心跃手里动作一停,立即抬头看向她:“筱筱,你也这么觉得?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鬼啊,肯定是有人在女厕所故弄玄虚!”她卡蹦卡蹦按响拳头,咬着牙说,“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捣鬼,绝对不轻饶!”
袁筱两只手无意识的攥成了拳头,她一双手又白又胖,手背上一排小肉坑:“心跃,如果捣鬼的人……是白芊呢?”
“……!!!”杨心跃大惊,“你说什么?”
袁筱脸上挤出一个为难地表情,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倒了出来。
“白芊其实成绩不错,就是每次大考都会失误,应该是心理原因造成的……你别看她白天有说有笑的,但是晚上一回宿舍就没个笑脸,特别阴沉。”
袁筱和白芊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形影不离。袁筱是个无忧无虑的傻大姐,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白芊的异常,单纯以为她是白天太累了,所以回宿舍后就没心思再玩闹了。
可最近,白芊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只要一回到宿舍,她仿佛就卸下了面具,浑身裹紧了一层灰暗的气场,阴沉着脸,像是游魂一样;只要一离开宿舍,她转眼又变成了普通女孩,除了略显内向外,认谁都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最可怕的是……她现在整夜整夜的失眠。”说到这里,袁筱求助似的拉住了杨心跃的胳臂,“有一天半夜我醒了,发现她不在床上,我当时等了她半个小时她才回来,问她去哪儿了,她说去洗衣房了!——谁会大半夜去洗衣房啊!而且就是从那天开始,女生宿舍开始流传闹鬼的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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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外,钟可和白芊拿着盒饭垃圾,默默走向指定的垃圾回收处。
虽然白芊和袁筱是杨心跃的朋友,但钟可和她俩都不太熟。若是袁筱在这儿,那个小广播会自己找话题,偏偏白芊是个安静的姑娘,和钟可肩并肩走在一起,气氛尴尬的要命。
算、算了……
钟可安慰自己,他是想给杨心跃当男朋友,又不是想给杨心跃的闺蜜当男朋友,没话题就没话题吧。
这么想着,钟可便放松下来。
谁想,白芊忽然主动开口了。
“钟可艾,你觉不觉得咱们两个人很像?”白芊声音悠悠的。
钟可:“……啊?哪儿像?”
别怪钟可木讷,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和白芊哪里相似了。成绩不像、性别不像、身材也不像……
白芊:“性格像,而且咱们都是单亲家庭。”
“哦,那倒是。”钟可早就能够坦然的面对母亲离世这件事,他问,“你父母离婚了?”
“不是,我爸去世了。”白芊埋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是车祸走的。”
钟可失语:“那个……请节哀。”
“我爸走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考一个好大学,可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她苦笑,“明明书上的所有知识点我全都背下来了,平常的小测验也没有问题,可是一坐上考场,我就心慌手抖,大脑一片空白。”
白芊的感受,钟可也曾经历过,对于尚在青春期的他们来说,还不能够接受亲人离世带来的打击,这种痛苦绝非是流一次眼泪就能弥补的,这种创伤会持续很久,久到多年之后,仍然会在想起亲人时疼到心尖麻痹。
白芊又道:“钟可艾,你能教教我吗?”
“学习吗?”他想着两个人相似的家庭经历,很热心的决定伸出援手。
“不是,我想让你教教我,怎么能像你这样热爱生活?”白芊轻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有喜欢的科目,你有喜欢的植物,你还有喜欢的女孩子……可我现在,连我自己都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