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铺上,两边脸都肿得酱紫,看着触目惊心。
被逮到荣禧堂的宝玉整个身子都抖得不行,贾政左一个小畜生又一个孽畜得骂,恨不能当场就打死他。
长椅、家法和绳子一样不拉,宝玉一进屋就被小厮按在长椅上捆得严严实实。
贾环站在贾政身后,幸灾乐祸得笑着,贾宝玉一见他这样,发疯一样猛烈挣扎,眼眶瞪着贾环,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是你个小畜生在说我坏话对不对!你想做嫡子对不对!”
这些话宝玉往日怎么会说,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贾环,只是赵姨娘早就安排人故意说给他听、说到他怕,为得就是让他下意识说出来。
这不,贾政突然回头,贾环又委屈又害怕,当下怒得火冒三丈。
“好你个小畜生,还敢乱指摘人,看你自个做下的好事,我贾政怎么有你这么个孽畜,索性打死了事,也省得让人贻笑大方。”
贾政猛地推开一旁的小厮,拿着家法狠狠得打。
宝玉哪受过这等苦,当场叫得跟杀猪一样。
贾环低着头,暗地里勾了勾唇角,忽然觉得没准都无需他出手,只要政二老爷够生气,今儿宝玉就不能安然得回去。
算算日子,都快入夏了,伤口若是大了最容易溃烂,他只需要稍微拖延一二,让衣服贴在伤口的肉皮上,处理时就得一整片撕下来,好得就更慢了,即便用水跑开来,人却容易着凉发热。
这还是赵姨娘告诉他的,曾经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小厮没少被打,时常能看见人处理不当遭罪的。
赵姨娘既然去告状了,也准备跟贾环联手暗害宝玉,就不会让人那么快去荣庆堂报信。
只是她身旁没多少人,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就只买通几个婆子,让她们说说宝玉屋里的丑事,也好让人对宝玉心生恶心。
反正大家伙儿都觉得没了王夫人的宝玉迟早得完,十二岁都没下场考一次,往后能想考中几乎难得很,再加上宝玉对府上丫头小厮并没有多好,他那么高高在上,大家如今哪里还愿意帮他。
有赵姨娘的先手在前,赦大老爷在暗地里处理掉想要通报的钉子,宝玉的惨叫愣是没引起荣庆堂的注意。
贾政真怒火得很,越是说着宝玉的不是,就越想起宝玉仗着老太太宠爱,从来都偷奸耍滑,甚至让他政二老爷都没脸。
对比起珠儿来,宝玉简直一无是处。
政二老爷越打越火大,越说越气闷,一柄家法用尽全力去打人,不过十来下就见红了。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宝玉喊得嗓子都哑了,神志都渐渐昏沉。
他喊一句老祖宗,贾政打得更狠,哭诉一句二太太,贾政更是将他当仇人打,到后来宝玉连告饶都不敢,心心念念得只有老太太了。
只是这一回老太太来得比什么时候都要晚,被打晕过去后,宝玉还不敢相信。
贾环站在一旁,默默数着政二老爷打的数目,看到宝玉身上斑驳的血迹,可真解气至极,宝玉没少训斥他,总把他当个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看待,连他亲姐探春,都只想做宝玉的亲姐妹。
直到看见宝玉嘴角都开始渗血,才假惺惺劝道,“老爷您饶了二哥吧,二哥他好像不行了,若让老祖宗知道可怎么办才好。”
贾政一怔,火气消减三分,脸却白上好些。
“环儿快,去叫太医来。”
“好嘞,我这就去请太医。”
贾环急匆匆跑出去找太医,但没有大老爷的折子,他哪里能请得到太医。
贾环只能卖力得跑到东院去见赦大老爷,这段时间都够宝玉疼上阵子。
且不管能不能请到太医,即便是能,太医到达荣国府之时,宝玉的伤口早就跟衣服无法分离了。
贾政见着贾环跑出去后,安排人赶紧把宝玉抬到荣禧堂后院去,两个小厮小心翼翼抬起长椅,在出门时走在前头的小厮状若被门槛绊住腿,长椅倾斜之下,宝玉连人带椅重重磕在门槛上,当真好大一声响。
再抬起来时,宝玉的额头被磕破了好大一块,血流得比身上还可怕,贾政吓了一跳,赶紧让那几个小厮小心点搬运。
宝玉被抬到荣禧堂之时,额头上的血流得满脸都是,贾政本就不想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往荣禧堂后院送,就没有跟上来。
可王夫人不在,赵姨娘为了避嫌,就没有出来看,这荣禧堂后院竟一时无人看顾宝玉,任由宝玉在院子中停放。
小厮几个面面相觑,只得又回去禀告贾政,贾政没法,只得让碧纱橱的丫头过来守着宝玉。
这一来二去的,宝玉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