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与害怕,反而异常宁静。今日,她固然活着,可代价却是背负满身的罪孽痛若。容远、石大娘以及整个长巷的人,这些就像沉重的枷锁,一道道加诸在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生,从胤禛派人追杀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了任何乐趣;若死,可以令萱儿放下心中仇恨,重新开始的话,那么她愿意用死去偿还自己造下的罪孽,左右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盼头。
活着,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萱儿很矛盾,她恨凌若,可潜意识里又知道长巷那场火不能怪到凌若头上,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
“萱儿,你不要做傻事。”石生在旁边紧张地劝着。
“啊!”萱儿突然发出一声悲愤地低吼,簪子骤然举过头顶,然后用尽所有力气刺了下去,她的动作极快,在石生反应过来之前,簪子已经刺到了凌若跟前,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要!”石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簪子狠狠落下,却没有刺入凌若的身子,而是刺在床枕上,整个簪身都因为那只手的用力没了进去,只有一个镂空的簪头露在外面。
被抽干了力气的萱儿软软坐倒在床边,泪落如珠,不断滴落在手上,她始终……始终还是没狠下这个心,明知道这一簪子下去可以彻底了结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人,可在刺下去时,手却不由自主地避了开去。
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女儿没用,没能给你们报仇!
凌若睁开眼,看着伏在床边大声哭泣的萱儿,心中酸涩而感动,这个女孩始终是善良的,或许有嫉妒有仇恨,终归没能掩盖她善良的本性,所以她才会放弃这次机会。
凌若吃力地抬起手,抚着萱儿的头发含泪道:“对不起,萱儿,我知道我说再多对不起也弥补不了你失去至亲的痛苦,但是真的对不起。除了性命,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赔偿你的东西,我只剩下这条性命了啊!”
她的话,令萱儿哭得更大声,之所以在最后关头放过凌若,不止是因为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也因为凌若之前发自肺腑的那番话。
这个女子,其实很可怜,她不想害人,却被迫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她心里同样不好受。
杀了她能怎样,爹娘就会活过来吗?时间就可以倒流吗?除了双手染满血腥以及让石生恨自己之外,就再也没有意义了啊!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随着萱儿的哭泣平静了下来,那一场近乎发泄的痛哭后,她再没有提起过报仇两字,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却是帮着石生一道照顾患病在床上的凌若。
随着日子的过去,石生兜里的银子也越来越少,在又抓了一次药及付过前几日的房费后,就剩下几个铜板了,只能买几个菜包子。
看来,必须得想办法赚银子了,否则很快他们就会被赶出去,到时候露宿街头事小,没钱抓药是大,好不容易凌姑娘的病有些起色了,若此时断药,病情一反复,怕是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