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谦恭地欠一欠身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是臣妾妄言了。”
那拉氏将盛着七八粒花生仁的小碟子放到胤禛面前,赦然一笑道:“本宫不过是提醒一句,如何称得上教训,熹妃千万莫要往心里去。皇上将后宫之事交给你打理,便是信任你,宫里头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样样想要把持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宫里的各项用度开支。几十两银子放在偌大的事宫中自然看不出,随便几盏燕窝,几盅参汤就去了,但并不意味着就可以随意浪费。熹妃,始终是年轻了些。”
凌若低头不语,倒是胤禛道:“不过是些许赏银罢了,皇后怎得扯出这么许多话来。再说朕看熹妃这些日子做得极好,该省的地方省该用的地方用,就是这回又是移宫又是办冰嬉的,银子也没比平常多用多少。”
莫儿在一旁嘴快地道:“皇上,您不知道,本来这个月银子要多用好几千两的,后来主子怕用银多了,内务府那头不好做,所以主动将自己的用度减了一半。”
凌若抬眸厉喝道:“皇上岂容你一个奴才多嘴,还不跪下自己掌嘴!”
见凌若动怒,莫儿不敢多言,一脸委屈地跪下,随后抬手自己掌掴了起来,没打几下,胤禛便道:“行了,起来吧。”
凌若不答应地道:“皇上,莫儿如此没有规矩,怎可轻饶了她。”
胤禛却不认同此话,反而道:“熹妃,莫儿虽然无礼,但也是出于一片护主之心,正所谓忠心难得,即便是冲着这份忠心,你也不该重罚她。”
“既然皇上开口,那臣妾便饶过莫儿这回吧。”如此说着,命莫儿站起身来。
“谢皇上开恩,谢主子开恩。”如此谢恩之后,莫儿才敢起身。
胤禛又心疼握了凌若的手道:“你削减了自己宫中的用度,为何不与朕说,再说移宫与冰嬉都是朕的主意,便是多支出几千两也没什么,何必苦了你一人呢!”
凌若脸庞微红,抽回手道:“皇上过言了,臣妾并不觉得苦。”说罢,她起身朝面色僵硬的那拉氏施礼,万般恳切地道:“臣妾掌六宫之事不久,难免有所不足,往后臣妾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不吝指教,臣妾必定铭记于心。”
“熹妃谦虚了。”那拉氏不自在地笑笑,伸出冰凉的双手扶起身前的凌若道:“本宫之前也是怕你年轻,一味铺张浪费,这才说了几句;如今听得莫儿的话,本宫再无疑虑”
虽然隔着袖子,凌若依然能感觉到那拉氏手指颤动,想必说出这番话,对于那拉氏而言是极为不甘的,可是她却不能不说,因为她要维持在胤禛心中端庄温和的形象,这是她稳居皇后之位的最大倚仗,断然不能失去。
凌若在心底冷笑,只凭这份荣辱不惊的本事,便不愧她这么多年都稳居中宫之位。只是这样的皇后,何尝不是悲哀的,在最亲近的枕边人跟前,连一丝真性情也不能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