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忘了斓秀宫怎么走了?”
“妹妹少打趣我,斓秀宫这般清静优雅的去处,若非你逐令赶我,我可是不愿走的。你瞧着今日新晋秀女封宫,可不就唯独你这儿未得安置人呢……我可真是羡慕呀!”
正当着说话的功夫,纾云又是接连几杯酒下肚。贤玥侧身见此情境,一时也不顾得答话,而是伸手便取过了纾云手中已是佳酿半洒的琉璃夜光杯。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你可不许再贪杯了。”
“妹妹,今儿可是咱们陛下难得的好日子,咱们当然要好好地替他庆祝庆祝。”纾云此刻倒也不顾着被贤玥夺去的夜光杯,而是径自伸手捧起了桌中雕以胡杨纹样的琉璃酒壶,“嘿嘿,再说你这斓秀宫的窖子里可是稀世琼浆千千万,怎么还和我小气起来了呀?”
如菁眼见于此,神态微窘,亦是不能再无动声色。于是她几步上前跪坐于纾云膝侧,轻柔声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准备着回去了。”
纾云闻言没好气地揉了揉眼睛,复而撅起嘴来垂首正欲启声以示不情愿,可却只见远处一袭绿装的隽如正仓惶地从北门处踉跄跑来,越过假山,迈过中庭,转过长桥,而后面色惨白地伏倒在纾云身前。
“娘娘,可是不好了。太妃娘娘那头刚才唤人传话过来,说是六公主出大事了!”
天色瞬息而变,一时间汇聚于天地间柔美的晚霞尽敛,遂之浓重的团团乌云席卷而来,须臾便布满了无尽苍穹。在赶去寿康宫的鎏金锦雀铜车之中,纾云总算渐渐地醒过酒来,与贤玥一同将事出缘由听隽如唯诺地说了个大抵。
原是乖巧若泠霜不知自何时起与宫内的一名年轻侍卫两情相许、私定终生,且已然珠胎暗结。敏珍太妃知晓后,向来望女成凤的她自然怒不可遏。如今泠霜腹内胎儿已被她强制引产,想必那年轻侍卫怕是也难逃一死了……
贤玥秀眉紧蹙,一颗心似已良久未曾如此般沉重,仿佛就要透不上来气。
一直以来,她是能隐约着感到泠霜与挽歌的不同。挽歌颦笑间犹是孩童一般的天真无邪,而泠霜的些许举动,确是似有心上人般的情窦初开少女。虽是如斯,她却也只是一笑置之,从未想着要去探上个究竟。若是自己能知道的早一点,是不是就有机会能保护住这个自小最为恭敬温顺、柔婉可人的公主?
闻言如此,纾云骤然面色煞白,置于膝上的双手亦微微发颤,且粗重地喘息着,仿佛沉于湖中即将溺毙。望其沉痛如斯,贤玥却亦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屏息着缓缓靠近纾云,继而抬手轻揽过她那僵直的柳肩。
晚风如扫,忍见枝头少,暮云低尽残照。
纾云梨花带雨,泪眼朦胧,难能现出了一副示弱模样。她隐于广袖之中的双拳紧握,金丝珐琅护甲似将要刺破其娇嫩无暇的掌心,终是窝在贤玥怀中瑟缩着紧紧咬牙道,“泠霜不能有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霍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