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背影。
墨蓝色的深色海面,幽灵般地疯狂涌动着,涛声震天此起彼伏。天尽头,在风浪之上晃动着几点白色的帆影。
她终于穿过马路,走上了栈桥。海边的夜雾,浓重异常,耳边响彻着凄冷的海风。腥涩潮湿的气息,灌入她的鼻腔。她的眼前,蓦然闪过紫色的花瓣被碾碎的汁液,虚幻中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咸涩腥稠,铁锈一般,渗透出魔鬼般的诱惑。
笼罩在夜雾下的栈桥上,除了那个女人的孤影,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她好像受到了鬼魅地牵引,身不由己地悄悄跟在那个女人身后。
没错,眼前这个漂亮窈窕的身影,就是夏雪。修长的颈子,白天鹅一般高高挺立,透着白皙晶莹的光泽。她鬼使神差地拉开背包的拉链,掏出一根平日里防身用的甩棍儿。
这只银白色的甩棍儿,具有伸缩功能,材料质地都是加硬的。她看着眼前那个美丽的背影,眼前幻化出夏雪跟卜世人寻欢作乐的场面。
红烛纱帐,美男佳人,推杯换盏,帐暖春宵。这么妖娆火辣的身材,被哪个男人抱在怀里,还会舍得撂开手呢?哪怕是即刻就死在夏雪的石榴裙下,那些贪恋美色的男人也会心甘情愿吧?
她腹中的妒火,越燃越旺,简直快要把她折磨致死。满满的怒气,无处发泄,她只觉得胸口发闷,针扎般的刺痛隐隐发作。她邪恶的目光中,自动褪去了夏雪的衣衫,眼前再度臆想出一副美轮美奂的躯体。她忽然头痛欲裂,生不如死,猛然举起手中的甩棍,抽向前方那个女人的后脑勺。
那个女人哎呦一声,顺着后脑留下一汩鲜红的液体。那个女人捂住伤口,慢慢转头,想看看身后的罪犯。可是还未等那个女人完全转过身来,她挥舞起刚硬的甩棍儿,失心疯一般没命地朝着那个女人不断打去。
那个女人的身体踉跄了几步,轰然倒在栈桥一侧的铁链旁边。女人的脑部,血肉模糊,殷红的液体弥漫在白皙的脸庞上,像是一条条深褐色的小溪。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夏雪死了?此刻的她,心里充满恐惧和忏悔,忽然希望这个女人快点苏醒过来。明明是那些衣冠禽兽朝三暮四,为什么要把帐算到女人头上呢?她的心中,突然蒙受着强烈的谴责。夏雪到底有什么错,纵然有过失,也罪不至死呀!
她双手掩面,跪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兽一般的呜咽之声。她又怕有悔,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急救电话?忽然,她听到身后远远地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好像是女人的高跟鞋敲打着路面,发出的那种咚咚的声响。
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向前方跑去。跑到一个飞檐朱红的亭子前。她围着亭子转了一个圈,从就近一处通往沙滩的台阶上,脚步抖颤地逃到沙滩上。
然后,她见四周无人,索性脱下鞋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公路上。当她终于坐到出租车上时,才略微放下心来。
第二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吓得她差点跌坐在地上。
隔天傍晚,晴子约她一起喝咖啡。她顶着失眠造成的黑眼圈,晃晃悠悠地来到咖啡馆门前时,却没想到竟会看到活蹦乱跳的夏雪。
在夏雪的身边,并肩走着一位非常年轻的俊美高大的男子。夏雪不是被自己打死了吗?她怎么会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的心中顿时感到毛骨悚然,想要快点溜走的时候,夏雪已经走到眼前。她退无可退,无可奈何,又不愿让夏雪看出破绽,只得装作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张口便说出夏雪带环儿的事情。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想看看夏雪的男人会是什么反应?可是她的失望落空了,男人并没有表现出盛怒的样子。
她只得悻悻地离开,心中恐慌地猜想昨夜被击打的那个女人。难道,昨夜出现在栈桥上的女人,不是夏雪吗?可是,她动手前,仔细辨认过,明明就是夏雪无疑。
不论那个女人是不是夏雪,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呢?她头天夜里做了一宿的噩梦,梦见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向她索命。
当警察在夏雪的病床前,讲述到这里的时候,夏雪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夏雪在不久之前的一天深夜,跟卜世人在酒吧谈完事情后,独自去了附近的栈桥。当她在夜雾中寥落地漫步时,忽然被人紧紧地抱住脚踝。
夏雪顿时被惊吓得魂飞魄散,条件反射地用力踢向黑暗中抱着自己双脚的那双手臂。
后来,只听到噗通一声!之前抱住夏雪脚踝的那个身躯,顺着桥边的铁链下方,滚落到桥下的惊涛骇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