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池澄当即大怒,不由分说拖着她就往前走。旬旬被他强行拽着往前,险些摔倒。他忽又回头,转而将她往车里塞。
“你干什么?”
旬旬用手死命撑着车门才没有被他推进车里。
“你不是说我拆散了你么?我现在就跟你去找孙一帆,我们当着他的面对质,把话说清楚了,如果真的是我做的,我立刻死无全尸。”
“你放手,就算是你,他也未必会当面承认。”
“在你眼里谁都是好人,我做什么都是错!我就这么贱格?你真以为你人见人爱呀赵旬旬?实话跟你说,如果不是我瞎了眼,你就是个离了婚一无是处的老女人!”
旬旬气得全身发抖,趁他手下松懈一举挣脱,往后退了两步,“我再老再残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池澄发泄完毕,似乎有些后悔失言,跟上去想要拉她的手,被旬旬指着鼻子狠狠说了声“滚!”
他收回手,点着头,“你们一个两个都盼着我滚得越远越好是吧,那我就让你们都称心如意。”
借着车灯的光,旬旬几乎以为他那一瞬间红了双眼。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也会丧失理智一般陪他争吵,以往二十八年的人生,她甚至鲜少与人红过脸。
正好有出租车在不远处下客,旬旬掉头飞快坐到车上,摇起车窗,上面映出的面孔,像是一张陌生人的脸。
到了住处楼下,旬旬在一楼通道门前掏出钥匙卡,正要刷卡,忽然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声。她向来最提防陌生人尾随其后通过门禁,于是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她没料到那人站得离自己是那样近,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尖叫声也呼之欲出。
“旬旬,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听到熟悉的声音,继而目睹熟悉的面孔,旬旬抚着胸口,这才卸下惊慌。
“孙经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送过你回家,你忘了?那时你在学校门口下了车,但我不想马上离开,就一路跟在你后面,看着你上楼。”
孙一帆的脸色还是不甚好,但眼神清明,看来酒劲已过了大半。
旬旬走到一边,疑惑地问:“你不是和舟姐一块走了吗?”
“陈舟说要送我回去,其实后来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到了我家附近,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舟姐她担心你,你是应该回去好好休息的。”
“可是我忽然很想见见你。”
“太晚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明天到公司再说。”
“我等不到明天,旬旬,我……觉得很抱歉。”
“为什么这么说?”旬旬装作不解,避开孙一帆的目光。
孙一帆没有直接回答,说:“我家里出了点儿急事,所以心情很坏,好像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了。”
“是吗?”
“旬旬,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是喜欢你的,相信这一点不难看出来。我很想你能和我一块离开尧开,让我照顾你,给你好的生活。但是现在出了点儿问题,我父亲生了场大病,急需要钱,可池澄那个混账却对我说年终提成方案总部没有通过,所以一时间不可能发放下来,最快也要到两个月以后才能知道结果。而且春节后,所有的市场分配都会做出调整,他用锻炼新人这个破理由把优势资源都从我们手里分了出去。我为公司打拼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换来了这些?”
旬旬着实吃了一惊,“他把你叫到办公室是为了这个?”
“是啊,他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把我逼到无路可走?”
“你跟他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吗?”
“我不会求他的,他也不可能高抬贵手。所以旬旬,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
旬旬一度听不懂他的话,他所说的这些和今晚他对自己的刻意疏远又有什么关联?直到她想起了陈舟,这才猛醒过来。
“你对陈舟也是那么说的?你又给了她多少时间?”
孙一帆陷入了沉默,许久才说道:“陈舟她能给我带来一些帮助。”
“比我带给你的帮助多对吧?”旬旬微微一笑。
“不,旬旬,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个明白人,所以我也不愿把你卷进来。”孙一帆急切地解释道。
“那陈舟呢?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帮助’?她是真的喜欢你!”
“问题是我不喜欢她。真的,旬旬,我喜欢的人是你。谁会喜欢她呀,跳进水池里水位都会急剧上升的一个人。”
旬旬只觉得一阵心寒,“你在她面前又是怎么形容我的?”
“怎么可能,你别误会。我对你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把我的苦衷都摆在你面前。”
没有什么能比“真心”这两个字出现在此刻更让人觉得讽刺了,旬旬都觉得自己快要笑出来了。
“你是说,你打算娶我吗?”
“……只要我们两情相悦,那是迟早的事。”孙一帆信誓旦旦。
“迟到什么时候?”
看来这个问题有一个很难估量的答案,他艰难地搓着双手,“旬旬,你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人,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会看得比很多人更通透。婚姻只是一张纸,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感到快乐。”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旬旬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他审时度势地享受了陈舟给他带来的助益,却在酒醒夜长之际发现舍不掉另一个女人可能带给他的“快乐”。
自私而贪婪的男人,他们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禽兽”,因为禽兽尚且是热血的动物,而当他们放弃底线,就只配做一株植物,没有感情,只会本能地蔓延根须吸取养分,再目空一切地亮出自以为诱惑的花朵。
这个时候,旬旬竟然觉得就算池澄是一只狡诈的狐狸、一只丑陋的孔雀,也高高地盘踞在了进化的更高阶。
隆冬的寒风夹着冷雨,让她骤然一哆嗦,孙一帆立刻脱下了外套,想要披在她的身上。此刻的他看上去又是那么真诚而可靠,可坚如磐石一般的男人大概只存在她的想象中,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一阵又一阵的泥石流。
旬旬伸出手,轻轻将他扫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