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不仅没有死,还回到了十年前?
段承宇一声嗤笑,这怎么可能?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又都万分真实,活生生的父王,活生生的母妃,充满人气不见颓唐的王府,这一切,都真实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得去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十年前的模样?
段承宇猛地站起身,就想去屋里找铜镜,可谁知,脚刚迈出去一步,小腿处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段承宇眉头一蹙,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王妃和襄王忙上前扶他,王妃急道:“承宇,腿怎么了?是不是被你父王打坏了?”
不等段承宇回话,王妃转头跟襄王道:“你也是!对自己儿子下手怎就这么狠!”
襄王也知自己方才下手重了些,但王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责难,叫他多少有些抹不开脸面,为护住自己的威严,便冷着脸道:“我要是不重些,你的好儿子,怕是就要血洗王府了。”
说罢,襄王弯腰拉过段承宇胳膊搭在肩头,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架了起来,扶着他往房里走去。
说来奇怪,方才看段承宇和护院们交手,似乎武艺比从前精进了许多,看来自己忙碌的这段时间,段承宇很是用功。襄王唇角挂上一丝浅淡的笑意。
王妃边帮着襄王扶段承宇回房,边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快去将城里的大夫都请来,再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给世子和大家治伤。”
婢女行礼回话:“方才已经有人去给世子请太医,估计也快到了,奴婢现在去请城里的大夫。”
说罢,婢女行礼退了出去。
襄王和王妃扶了段承宇进屋,让他在塌边坐下,段承宇顾不上小腿钻心的疼,忙对跟进来的小厮道:“把镜子给我取来。”
“是,世子。”小厮忙走到窗边的柜子上,将架子上的铜镜取了下来,给段承宇拿过来,双手呈给他。
段承宇接过铜镜,手捏着铜镜边缘,低眉看去。
但见镜中自己的脸庞,分明是少年时的模样,白净、青涩、稚嫩。
他那双血丝尚未褪去,饱经十年苍霜的眼睛,此刻在这样一张少年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段承宇松开一只捏着铜镜的手,朝自己脸上摸去,修长的手指滑过脸颊,每一份触感都是那般的真实,镜中人与他做着同样的动作,是他没有错。
盯着铜镜看了好半晌,段承宇才放下手,将铜镜放在了膝盖上,抬眼朝窗外望去。
窗户开着,段承宇的目光透过窗扉,飞过王府的层层屋檐,看向远方天际处那一片血色残阳。
就在这时,方才派人去请的太医,在家厮的引领下,提着药箱走进了段承宇的卧室。
王妃和襄王配合着太医,将段承宇受伤的腿抬到了床上,又将今日段承宇发疯的事,细细给太医讲了一遍。
襄王夫妇和太医在一旁说着话,段承宇却恍若未闻。
昏黄的光线斜洒在他的脸庞上,他就这般朝外看了好半晌,心里方才一点点的接受眼前这个事实——他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云依斐尚未来到襄王府,越王尚未登基,周朝尚未四分五裂……
念头流转到此,段承宇忽地想起一桩事来,忙收回目光,一把拉住王妃的手臂,急急开口问道:“娘,云将军死了吗?”
王妃和太医的谈话忽然被段承宇打断,王妃听他这般问,愣了愣,不由觉得好笑,只得摸摸段承宇拉着她手臂的手,笑着安抚:“你怎么了?一会儿问自己死没死,又问娘死没死,现在还问起云将军?云将军怎么会死?怪不吉利的。你放心,谁都没有死,大家都好好的。”
段承宇听闻此言,唇角终于露出一个笑意,但笑容没持续片刻,他复又焦急地问道:“那云将军,有没有去雁鸣关?”
襄王闻言蹙眉:“怎么你还是不留心朝政?雁鸣关外那几个部落又在闹事,命云将军平乱的圣旨一个半月前就发出去了。承宇,你身为我的儿子,心思需得往朝政上放一放……”
襄王尚在说话,但他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有落进段承宇耳朵里。
段承宇满心里焦急,云将军若是就这么去,会死在雁鸣关外,他绝对不能让云将军死,他得去。
想着,段承宇起身就要往外走,可谁知脚刚落地,小腿上那钻心的痛再度传来,疼得他膝盖一弯,险些跪在地上,所幸被襄王和王妃及时扶住。
两人忙将他扶回去在床边坐下,王妃责难道:“你干什么啊?太医还没看,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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