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下意识眯起眼,完全清醒过来:“哎哟喂,被打回来了?”
夏毅凡:“季爷,她不走。”
嘎吱——
季随用腿别开两张酒桌。
他坐在一张酒桌上,一只脚蹬着另一张酒桌沿,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又撸了把脸,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倪莱挪步过去。
季随没看她:“说。”
倪莱:“我还没画出来我想要的。”
季随转脸去看她,拧眉:“你是不是特享受被一群男人追着满街蹿这种感觉?画画的灵感就是这么被刺激出来的?”
倪莱仗着自己面瘫不知羞,无所畏惧:“不是,是被你刺激出来的。”
季随:“……”
“三年来,我第一次有了拿起画笔的欲望,是在我看见你的‘哔————’”倪莱嘴巴自动消音,在很长的哔声后,接着上句说,“后才有的。”
季随:“………………”被这个骚操作震惊了。
一本正经在卖萌?
她刚“哔——”的时候,粉红的小嘴扁着,眼珠乌黑贼亮,绷着脸,没有一丝儿表情。
就显得特别……可爱??
季随在心里得出“可爱”这个形容词的时候,从里到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小娇花,是有毒的那啥,那啥了十多年,最后却是……可爱?!
似乎看到可爱小人的双手挥成残影在拒绝背锅。
季随自己也拒绝相信!
他再撸了把脸,视线聚焦在倪莱脸上。
倪莱又说:“我第二次想拿起画笔,是在昨天夜里,我梦到一个人,我觉得你和他很像。”
倪莱双手抄在外套兜里,不停地用指甲掐自己手心。
千万要hold住!人设不能崩!我脸皮厚我是面瘫,我冷漠我帅酷我艺术我牛逼我orz
噗通——
我我我用章小怜视角在下跪,倪莱!他在看你,你不要怕不要慌,看回去啊喂!不要怂就是刚!他脸皮再厚也刚不过你这个面瘫!他是个大帅比,so what?盯啊盯死他,看谁能盯得过谁!你你你怎么怂了?眼睛躲什么躲?往哪儿看呢?你耳朵怎么红了?倪莱你你你脸也红了!
啊啊啊啊啊章小怜你别跪着了。
倪莱突然有点儿想哭,此时此刻,她想章小怜了。
两分钟,季随盯着倪莱看了两分钟。
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也说不清楚,他竟然从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傲娇、害羞、窘迫、委屈、可怜、暴走、崩溃、强装镇定其实是想去死一死……的层层表情。
以上结合起来,就是——可爱。
又怂又毒的可爱。
季随觉得自己魔怔了。
突然想戳逗她一下。
“哎。”季随看着她,说,“不走是吧?过来哄哄我。”
“你——”八代单传弓腰捂着未来九代。
“你再嗷一声,我让你家止于第八代。”季随目光狠厉,“要讲法,你昨夜的行为是妨碍执行公务罪。要不讲法,我今天就可以让你再去海里遇八百回险!”
“你……我……”八代单传见识过季随的脾气,不敢硬顶。
“八百回,回回都是老子去救你。”季随声音压得很低,“往死里救,保证比昨夜刺激八百倍。”
“你敢!”八代单传说话气势只剩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投诉算个屁!这里老子说了算!”季随皮笑肉不笑,“去上头投诉去,我叫季随,季节的季,随便的随。你叫什么来着?”
“怎么?你想打击报复?”
“你猜。”
八代单传的双手被电击般从未来九代上拿开,转而捂住自己的脸,猛转身,撒腿就跑。
“怂蛋。”季随提溜着车把瞅了眼车轮,车轮好好的,根本没压扁压弯的迹象,“嘿,还真是个……软蛋。”
围观目睹整个过程的毛线挪步过来:“季队,他就这样跑了?”
“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蛋,不经唬,整个一活在黑涩会电影里的脑残。”季随看着板着脸走过来的指导员,笑道,“如果你没杵在这,我今儿上来一句话不说,直接抡晕扔木筏上漂出岛去。”
“季随!”指导员用手比划着,语气严肃,“救援队的信箱里塞的全是你的投诉信!装都装不下!”
“你跟我抱怨没用。”季随支好自行车,“这事得找后勤,申请个大容量的信箱。”
指导员:“收起你的嬉皮笑脸,我跟你说正经的……”
页沙岛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线路之一,两年前有关部门重走海上丝绸之路,重建了页沙岛,应急救援队也是在那个时候成立的。
季随当时刚从海军陆战队退役,拒绝了转业安排,选择自由择业。
他没有马上工作,而是去世界各地可劲浪了一圈,最后一个人驾驶着帆船从南美洲出发,穿过太平洋,一路抵达我国境内。
途径页沙岛附近海域时,他正好遇见一起沉船事故。救援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凭一己之力救了整艘船上的人命。
救援队邀请季随上岸休息几天,恰巧救援队的指导员和季随曾经的战友是老相识,指导员非常赏识季随,就拜托这个老相识游说季随加入救援队。
反正已经回国,暂时还不想回柳市的家,季随就答应留下来,签了一年合同。他各方面能力出众,三个月后就升为队长。一年后,还是不想回柳市,就又签了一年合同。
现在合同期就要结束,不夸张地说,指导员生怕他甩袖子离岛。能进这个应急救援队的人,能力都是个顶个的好,但是都不及季随。
救援队隶属国家交通部,每年都有编制名额,救援队员说到底只是份工作,有个编制保障心里也落个踏实。僧多粥少,别人想要的东西,季随却避着走。指导员明示暗示他多少回,回回被他挡回来。
“季随,昨天拨了一个编制名额。”指导员关上办公室的门,“你赶紧把手续办一下。”
“办手续需不需要回家?”
“你小子想家了?放你年假,想要几天都成!”指导员哈哈大笑,根本没想到季随会这么顺利答应下来。
“你说的啊,放年假。”季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毛线电话,“毛线,指导员刚准了你休年假,你挑个日子回家一趟,顺便办转正手续……”
“胡闹!”指导员气得拍桌子,“就知道你肯定使诈!”
季随挂断电话,笑:“毛线是我带出来的,他各项素质都很优秀,名额轮也该轮到他了。”
指导员瞪着他好半天没说话,最后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拿这种东西困不住你,你也不会在岛上待一辈子,但是季随啊……合同……”
“先不聊这个。”季随摆手,“我这几天心烦。”
“怎么了?”指导员关切地看着他胳膊上的伤,“你这个包扎的不行啊,待会儿让冯医生再给你检查检查。”
“这话传出去,黄大爷蹦脚跟你急啊。”季随说笑着从裤兜里掏出烟,撂给指导员一根,正经语气道,“今天的事情,多谢。每回都让你善后。”
“你知道就行。”指导员点着烟,半坐着办公桌吸了口烟,“这次救援具体情况,毛线和船长都跟我说了。这是咱俩关起门来自己说话,你做的对!就他那样的,迟早教做人。这年头什么奇葩都能遇上,就那次公海游轮赌博翻船事件……我说信箱里都是你的投诉信,其实我知道,都是你一个人揽下来的,让他们投诉都冲你……”